裴家院子里多了两头野猪的事不胫而走。大清早的裴晚晚还没醒,薄家外头就热闹开了。见裴晚晚披头散发从屋子里出来,隔壁的杨大婶当即放下手中的瓜子儿,朝着睡眼惺忪的裴晚晚招了招手。“晚丫头,你怎么这个点儿才醒,你丈夫和你大哥马上要出门去县城了,你再不快些可就晚了。”
裴晚晚手里拿着漱口缸,睡得泛红的小脸比门口的花儿还娇俏。一旁的杨二婶见状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揶揄。伸手拍了拍自家大嫂的衣摆,“人晚丫头昨晚上累着了,让她歇歇怎么了?”
“这都太阳晒屁股了还睡呐?昨天远小子刚和裴家小子从山上打了野猪回来,还有精气神干那事儿?”
“欸晚丫头,待会儿你跟你家那口子说一嘴,给婶子留块最肥的,婶子给熬猪油,煮面吃可香了。”
裴晚晚眨了眨眼,显然还没从两位婶子嘴里说的话缓过神来。薄远昨天打了两头野猪?裴晚晚倏然瞪大双眸,连漱口缸都丢了,绕过门口的两位婶子,转身就忘裴家方向跑。两位婶子见状笑骂了句什么,裴晚晚没来得及细听,正跑到转角处,整个人就落进了一抹宽厚温暖的怀抱中。“大清早的着急忙慌做什么呢?我留在桌上的早饭吃了吗?头也没梳,要上哪儿去?”
薄远睡得晚起得早,精气神却很好。他正要回家呢,就见心里头念着的小妻子扑进了自己怀中。还没等他高兴完呢,转念一想,要是刚才走到这儿的不是自己,而是村子里那群毛头小子,薄远脸上的笑一下就沉了下来。裴晚晚没看到他瞬间沉下来的脸色。拐过这道弯穿过眼前的小胡同就是裴家。她就站在胡同口,都能听到野猪撕心裂肺的嚎叫声。抓着薄远衣裳的小手瞬间收紧,裴晚晚收回视线,这才看到了对方黑沉的脸。裴晚晚不明白,他和大哥抓了两头野猪,能卖不少钱呢,他怎么好像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?“阿远,杨大婶说你和大哥一块儿抓了两头野猪?”
薄远见她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穿的短褂,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阴沉了。揽着她的肩头朝自家走去,薄远沉闷地应答了一声。“真的是两头?!阿远你好厉害!”
毫不吝啬的夸奖让薄远面色稍霁,不过也仅仅是一点。他的步子迈的有些大,起初裴晚晚还因为激动没发现。渐渐的她发现自己跟不上对方的脚步,顿时收起了口中的彩虹屁,小跑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。薄远瞬间停下脚步。“阿远,你生气了?”
薄远目视前方,沉声道,“没有。”
“为什么生气?是因为刚才我跑的太急,撞着阿远了吗?”
她跑到他跟前,伸手就要解开男人短褂上的扣子,“是不是伤着哪儿了?我瞧瞧。”
这会儿正晌午呢。因为裴家多了两头野猪,各家连活都不做了,纷纷跑去裴家看热闹。村里头的小路上人来人往的,有人正好经过小两口身边,见裴晚晚当街扒薄远的衣裳,脸上顿时露出笑来。饶是薄远脸皮子厚,也经不住裴晚晚当众扒自己衣裳。单手抓住她躁动不安的小手手腕,薄远摇头道,“我没事。”
“刚才你跑那么急,是为了回娘家?”
裴晚晚点头,“杨大婶说你和大哥抓了两头野猪,我准备去瞧瞧呢。”
“阿远你怎么那么厉害,那么大的野猪都叫你给抓着了,又能做饭又能下地,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。”
“杨大婶还说你待会儿要去县城,我能跟着一块儿去么?我长这么大,才去过两次县城哩。”
裴晚晚撒起娇来声音娇软不说,身材纤细的她半点不显羸弱。薄远想说自己确实有一件事不会做。他不会抱着属于自己的婆娘偷香。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薄远,在这方面的脸皮实在是薄。可他不能说,身为一家的顶梁柱,他得给小妻子百分百的安全感。抬手摸了摸鼻子,薄远看着抱着自己手臂不放的柔软娇躯,眼睛一热,当即把视线挪到了一旁。“本来就是要喊上你一块儿去的,回去换身衣服,我和大哥等你一块儿。”
裴晚晚一听自己也能跟着一块儿去县城,双眸登时亮起。就见她倏地踮起脚尖,那双柔软的双唇顷刻间便贴在了男人的下颌线上。可惜两人的身高差太多,否则这记亲吻应该落在薄远唇上才是。第一次做如此出格的举动,裴晚晚小脸瞬间涨得通红。丢下一句‘我回去换衣服’后,她转身就跑,留薄远一人站在原地,久久都没从刚才那一记亲吻中缓过神来。这个年代没有方便的运输工具。裴家养了头老黄牛,裴晚晚拉着薄远回家的时候,就看到大哥二哥正把野猪往牛车上拉。一头野猪壮年时期有一百公斤左右。一头老黄牛拉不动两头野猪,裴家就往隔壁村多借了一辆牛车。除了两头野猪,昨天薄远他们还抓了几只野鸡和野兔,甚至还有只小山雀,被关在笼子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。裴晚晚的小侄子正是好动的年纪,拎着小山雀到处跑。看到姑姑来了,小团子流着口水直直扑进了姑姑怀中。“嘟……嘟嘟,鸟……”小团子和大嫂长得像,灵动的双眸提溜转不停。裴晚晚笑着把小侄子抱在怀里,就看到薄远正拎着一只兔子往笼子里丢。“阿远等一下!”
裴晚晚叫停了男人的动作,她快步上前,伸手就把乱蹦的兔子夺了过来。“阿远,它是兔妈妈,咱把她养着吧。”
她的双眸晶亮,同小团子灵动的双眸一起齐齐看着薄远。“等来年我们就会有好多小兔子……”也会有好多麻辣兔头,干锅兔肉……馋的不行的裴晚晚,眼中露出的神色并没有逃过薄远的眼睛。眸中闪过笑意,薄远点头应了下来,“既然要养兔子,那晚晚就得早起给它们割草,要更勤快些。”
裴晚晚满口答应,看向手中兔子的眼神多了几分馋意。就在大家收拾好,准备上路去县城之际,裴家门口响起一道柔弱女声,打破了院子里原有的欢乐气氛。就见一身素白长裙的阮玥出现在裴家院外,她还是那副与大家格格不入的模样。见众人的视线都聚在了自己身上,她撩起鬓边长发,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笑意。“听村长说你们要去县城,可以劳烦你们带我一块儿么?”
为了表明自己没有别的意思,她从包包里掏出一封信,还有一张钞票。“我是想着给家里寄封信,这些钱你们拿着,就当是路费了。”
小满村民风淳朴,哪家有事喊上一嘴,大家伙都会上门帮忙。本来薄远和裴家打了两头野猪就够招人羡慕的了。现在就连省城来的大小姐也巴结着他们,难以揣测的人心顿时动摇了几分。薄远看也没看阮玥一眼,确定不会把货物弄丢,看了眼裴晚晚后,沉声道,“晚晚,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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