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,十余匹马拦住了去路,他们的左右和身后出现十向名汉子,将他们围在中间。&ldo;此山是吾开,此树是吾栽,要打此路过,留下买路财!&rdo;其中一人喊道。虽然周围并没有山,但当时做晌马的,都会这么喊,而表明自己的身份。
李啸远下了马,一只手提枪,另一杆枪拄地向前走了几步,嘿嘿一阵冷笑,&ldo;如果不呢?&rdo;
&ldo;后面还有一句,如果敢说不字,管杀不管埋!&rdo;那人应道。
李啸远闻言仰天大笑,&ldo;好狂的口气!就凭你们廿十三个人,就想劫我们,未免太不自量力!&rdo;
对面中间一匹马上的汉子上下打量着他几眼,忽然大叫道:&ldo;你莫非是砾石东门七里李家庄的李啸远大哥?&rdo;说着,腾地跳下马来,单膝跪地施以重礼,&ldo;李大哥,你。。。。。。你还活着!&rdo;这一下,倒把李啸远闹愣了,&ldo;你是。。。。。。&rdo;
&ldo;我是明轩啊,李大哥,我是李家庄的李明轩啊!&rdo;那汉子说着突然放声大哭,跪爬几步抱住李啸远的腿,痛哭不已。
李啸远俯下身,扶起李明轩,&ldo;不要哭!象个男子汉一样才行!&rdo;&ldo;李大哥!你。。。。。。你知道么,李家庄现在已成了一片废墟,李家庄的人除了你我二人,全都死了!都死了!你们家还有嫂子都死在火海之中了。。。。。。没有活人了。。。。。。。&rdo;
李啸远听完,两眼一翻,晕倒地上。张爷等人和李明轩诸人七手八脚扶起,捶胸搓背的,捏人中的,忙了许久,李啸远醒了过来,脸色铁青着,呼吸急促,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:胡--贼!他猛然站了起来,走了几步,秃然地又坐在地上。他很想重上战场,奋力诛杀胡贼,为亲人报仇。可忽然想到:自己为何从战场上回来?这仗还能打么?
&ldo;不是。。。。。。!&rdo;李明轩哭泣着道:&ldo;李家庄十岁童子就能挽弓御敌,千余骑胡贼围攻了三天三夜,留下四百具尸体,无功而返,凭他们想灭李家庄是不可能的!数日前,我大唐邺城兵败,郭子仪将军以朔广军断河阳桥,战马万匹惟存三千,甲仗十万,遗弃殆尽。士卒败退,所过之处抢掠一空,没人能控制。那天,数百名唐军退至李家庄,李家庄开了庄门款待他们,却引狼入室招至灭顶之灾。。。。。。&rdo;
后面的话,李啸远听不到了,只觉得两耳轰然作响,一股怒火使他两眼变成血红色。张爷没有家可做别,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没有家了。还活着做什么?这念头一闯过脑海,他只觉得万念俱灰,缓缓提起手中的铁枪,倒转了枪柄。
只要向前一扑,也许就可以见到所有的亲人了。他这样想着,闭上眼睛。。。。。&ldo;啸远!&rdo;张爷的话语响起,很淡然的一种语气,&ldo;无论如何,你毕竟跟着我五年了,没有卖棺木的,我也一定给你亲手做一付。只是,你到了阴曹地府见到亡故的亲友,不要说曾经跟着我!&rdo;
李啸远浑身一震,叹了口气扔下了枪。
他想起了张你说过的话:张家子弟兵,没有绝望二字,没有一个是懦夫,战死沙场是一种荣耀!
无数次战场撕杀,百万军中横冲直撞,难道就因为没有家而自尽?
他轻轻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,单膝跪地,&ldo;张爷,我错了!&rdo;&ldo;你没有错!文人墨客把人生中常遇到的喜事归为四种,却只把悲哀归纳为两种,中年丧偶晚年丧子。其实,真正的悲哀应该是无家可归。无家之痛才是人生最悲哀的事情。至少,你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形,那种痛也不会比我更深。&rdo;他的眼睛看着他,那里面充满了关切。
&ldo;是!&rdo;李啸远应了一声,转头又问李明轩,&ldo;你怎会流落到此地并做了晌马?&rdo;
李明轩长叹一声,指了指周围衣衫褴褛年龄不一的军汉,&ldo;我们现在无家可归,郭子仪为了保住东都,把河阳桥拆了,也就把我们这些幸存者也抛弃了,不做响马还能做什么?况且,这里除了我们,还有胡贼经过,只要是见到壮年男子就要杀,有地能种么?&rdo;说完,擦了擦眼泪,又问:&ldo;不知李大哥打算到何处?&rdo;
&ldo;这。。。。。。&rdo;李啸远沉默了一下,抬头望着张爷,&ldo;张爷到哪里,啸远就会眼到哪里!&rdo;
张爷微微一笑,&ldo;我们三人中,只有长命的家乡没有遭到胡贼贱踏,也只有他还有家可奔。他也说过,那里是鱼米之乡。山美水美,土地肥沃。&rdo;他想去王长命的家乡襄邓,崔起龙闻听不由惊喜异常,那里,不正是自己的家乡么?
&ldo;什么?&rdo;李明轩叫了起来,&ldo;你们不想活了?现在河阳正在开战,沿途数百里都是对峙的唐军和胡贼,恐怕你们到不了安阳河边,就会死于非命!&rdo;
李啸远傲然一笑,&ldo;只要张爷想去的地方,天下没有人能阻止!胡贼的百万铁骑也阻挡不住!&rdo;
&ldo;我们。。。。。。我们愿跟随张爷一起走!请张爷收留我们!&rdo;二十几人纷纷跪下,哀求一起走。
张爷看着这些人,沉默了片刻,坚定地吐出一个字:不!
&ldo;这。。。。。。&rdo;李明轩求救般望着李啸远,希望他能说句话,求个情。谁知,李啸远头也不抬,根本不去看他,也没有丝毫管他的意思,不由说道:&ldo;李大哥,你说句话呀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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