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雪摇没立刻就回答他的问题,而是先在他腿边跪下后,这才答道:“回三爷话,奴婢正是从临安县逃难到京城的。”
薛霁并没叫她跪下说话,但她既跪了,薛霁也就没叫她起。
只仍居高临下望着她,继续问:“家里可还有什么人?”
既生出了那个大胆的想法,苏雪摇便没退缩,而是紧紧攥起双拳来给自己壮胆子,鼓足勇气道:“原是有个老母,家里也还有个妹妹在的。但母亲在大水中溺亡,妹妹也在一块儿逃往京师的路途中不幸染上瘟疫,去世了。”
“如今,就只奴婢一人活在世间。”
“奴婢虽活了命,但京师内举目无亲,身上银两又不多了,就想为自己谋个差事。恰逢贵妃娘娘省亲,国公府里在募人,奴婢便也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了。没想到,苍天垂怜,竟真叫奴婢得了份可保衣食无忧的差事。奴婢在此,叩谢薛家贵人们能给奴婢这样一个机会。奴婢定会尽忠职守,做好分内之事,以好报答薛家。”
眼前的这位薛三爷,可能脾气不太好,但他绝对是位忠国爱民的好官。若非如此,当初,苏雪摇也不会费尽心机进到镇国公府来。
既是忠国爱民,那么,当在他面前再次提起临安之祸时,他心里肯定会有所动容。
临安的那场水灾,到底是天灾,还是人祸,至今不知。
但她知道,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,水患中死了那么多人,但凡有些怜悯心的,都会闻之伤情。
而她又是这场水患的受害者。
眼前这位薛三爷,就算再疑心什么,哪怕看在这个份上,也会留点人情在。
果然,就听他说:“起来说话。”
“多谢三爷。”谢了恩后,苏雪摇便站了起来。
仍是垂着头,静候一旁,不敢随意乱看。
薛霁见她是个懂规矩的,目光轻轻在她身上打量了番,便又问:“听说你识字?那想必家里境况不错。”
既开了这个头,已经选择了走上这条路,苏雪摇倒也不慌了。
“家里是劳苦人家,但母亲为人勤快,母亲常说,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差,也该识字读书,日后好明理。哪怕再辛苦,母亲也攒了些钱,送奴婢和妹妹上了两年学堂。”
见她说得仔细,并未含糊不清,薛霁倒也信她这个话。
但事实真相到底如何,从她嘴里是问不出来的。当然,薛霁也没打算从她这里问出什么来。
只是先探一探她的态度,待得事情查清之后,再来相比一下是否有出入。
别的薛霁倒也没多问,只让苏雪摇先出去。
苏雪摇没敢走远,一直站在明次间的隔断处。但凡主子有个什么吩咐,一个眼神送来,她也好立刻上前来请示。
接下来的时间,薛霁便安静着看书、处理公务,差不多快二更天的时候,薛霁这才合上公文。似是十分疲惫般,他抬手轻揉着眉心。
苏雪摇见状,立刻来请示:“三爷可要歇下。”
薛霁默了会儿,抬眸轻轻看一眼面前女子后,吩咐道:“备热水到净房。”
这就是要沐浴了,苏雪摇立刻应是。
但苏雪摇不知道,身为贴身丫鬟,主子沐浴梳洗,她是要随侍帮忙擦洗身子和穿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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