义父只说东家的外貌特征,为此他牢牢记住了,可并没跟这位东家打过交道,他心里也没底。
“钱掌柜何时患上的风湿?”一年前她在扬州时可没听说过。
邱卲知此事瞒不住,便据实相告。
“回东家话,约莫半年前,义父与家人在东湖游船,不知为何船翻了,一家子全落到水里,只有义父一人活下来,从此就落下了风湿。”
他观察着沈念安的神情,继续道:“此后便患上了风湿。”
沈念安眉心紧皱,半年前正是年节时,那会儿水里冰凉刺骨,水上更没什么可看的,好端端的钱掌柜作何一家子游船?
便是真的游船也都是在城中管控区,万不会发生船翻落水无人救援之事。
她不在的这一年时间,扬州城变化不小啊。
沈念安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邱卲,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中敲打,“你何时被钱掌柜认作义子?”
邱卲眼里闪过莫名,“半年前。”
真是好巧啊,沈念安轻哼。
她就近寻了张椅子坐下,下巴微抬,示意他坐下。
“钱掌柜不便,那你来给我说说,这一年来钱庄经营如何?”
“啪”的一声,折扇在她手里打开,一幅娇艳的簪花仕女图栩栩如生。
邱卲不敢多看,也不敢坐下,拱手道:“禀东家,近一年内钱庄经营不错,顾客稳定,银钱有余。”
真会欺负人啊,沈念安冷哼,瞬间拔高了音量,“是吗?”
一双杏眸盯着他,却叫人生出鹰隼般的狠厉,邱卲攥在袖子里的手没来由地握紧,“东家可有疑虑?”
沈念安别开视线,“我在晟京听到了些风声,说咱们钱庄不给人兑换白银,可有此事?”
邱卲眼里闪过一抹慌乱,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,将头压得更低。
“定有人在污蔑!这罗城里不少人眼红钱庄生意,为了对付他们,小的去过几回刺史府,寻求官府庇佑,此事义父知情的!”
可真舍得啊,她都还没问,自己就交代了,沈念安不由得高看了眼。
“黄刺史与咱们的关系向来不错,此事我自会去求证,不必再说,我只问你,可有一对晟京来的年轻夫妇到咱们钱庄兑银子,钱庄拒绝了?”
晟京来的……年轻夫妇,这八个字给邱卲当头一棒,东家怎会认得那对夫妇?
他派人查过,那对夫妇在扬州并无根基,听口音确实与晟京相似,东家怎会提起他们?
莫非他们是东家派来的?一想到此,邱卲感觉脚底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,站立不住。
那对年轻夫妇明明……
一想到此事,他又镇定下来,只要东家没真正见到人,他就还有余地。
“东家问的人,小的兴许见过,只是每日里见到太多这样的客人,小的也不知东家所说的具体是谁。”
没等到沈念安回话,他继续道:“这些时日眼红咱们的人不少,为了钱庄正常经营,小的采取了非常措施,或许真有得罪之处。”
“那对夫妇可是东家的旧时?若真是如此,小的定要当面道歉,亲自为他二人办好银两兑换一事。”
沈念安咬了咬后槽牙,眼下她身单力薄,这钱庄里不知多少人跟他一条心,且无凭无据,不宜仓促行事。
她郁闷地收起折扇,从椅子上起身,眼神打量起这位年轻人,“本就只是听说,我也就顺嘴一问,你能有此作为,也算担得大任。”
邱卲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落地,暗暗吐了口浊气,“东家谬赞。”
“钱掌柜为我办事多年,遭逢这样的大事,理应前去探望,钱庄的事劳你费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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