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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周末还是得抽空回去看看。周六，上午十一点。海市，武家公寓。武澜输入密码，走进家门。厨房传来母亲银铃般的笑声，“……这个鱼啊，煎的时候要多放点油，要不然会粘到锅底……”武澜挑了挑眉。家里有客人？她放下行李，走到厨房门口，“妈，我回……”剩下的话被她咽入腹中。灶台前，母亲身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，五十多岁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身材消瘦，穿着一套半旧的西装，正提着脖子心有余悸地看着锅里的鱼。而母亲一手握着锅的把手，一手拿着锅铲，笑得花枝乱颤。听到呼唤声，贺梅下意识的转头，见是自己的大女儿回来，惊得差点扔掉了手里的锅铲，“澜……澜澜，你回来了？！”见女儿目光一直停留在身边的男人身上，贺梅有些局促地介绍道：“澜澜，这位是住在22号楼的王叔叔。”五分钟后，贺梅卧室。武澜轻勾唇角，调侃道：“妈，这位王叔叔是怎么回事？”“你这孩子，这是什么表情？”贺梅的脸颊上染上了两抹可疑的红晕，摆手解释：“不是你想的那样，王叔叔就是想学做菜，然后我又刚好有空，所以就教教他。”“哦？”武澜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，“原来是这样啊！”“可不就是这样？王叔叔是大学老师，儿子出国，老伴两年前又走了，一个人工作忙不会做饭，每天中午可以吃食堂，早晚就只能在小区门口的那些个小饭馆里对付着，又贵又不卫生，我就跟他说让他学着自己做，没想到他一个挺聪明的人，做菜是怎么学都不会……”看着母亲聊起这位王叔叔时，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，武澜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武家驹。突然觉得母亲的笑容有些刺眼。父亲刚去世的时候，母亲悲痛欲绝。那时，她特别希望母亲能忘记父亲，早些走出来。现如今看母亲的表情，应该是真的走出来了，可武澜的心里却又有些不是滋味了。父亲去世还不到一年啊！正应了墨菲定律，最不想来什么就来什么见女儿唇边的笑容逐渐消失，贺梅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。至少她觉得是失态，赶忙收敛起笑容，掩饰道：“澜澜，你别多想，我跟王叔……王老师真的没什么的，这鱼我也教过他了，怎么烧就让他自己回家去琢磨吧！我这就让他走。”说话间贺梅已站起身，抬脚准备走向房门。武澜拉住了母亲的手腕，抬头看向她略圆润却仍美丽的脸庞。母亲才五十出头，因为保养得当看着也就四十多岁。年轻时她在厂里做会计，是远近闻名的厂花。武澜和妹妹的好容貌基本上都是遗传自她。那时追求她的人不计其数，其中不乏条件优越的小伙子，比如厂长的儿子和京城来的特聘专家……可她最后却选择了父亲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伙子。武澜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选择父亲？她说：“你爸年轻时长得可精神了，人也仗义，最重要的是对我好，特别好。”母亲确实没有选错人，父亲几十年如一日地对她好。只是，世事无常，人生变幻莫测。武澜扯了扯嘴角，对着母亲挤出一抹笑容，“妈，给我点时间，我不是不同意，只是……太过突然，一时有些接受不了。”贺梅抬起另一只手，覆盖在女儿的手背上，“妈明白，你一直是个好孩子！”王老师走后，贺梅继续做饭。待饭菜端上桌，时隔一个月，母女俩终于又坐在一起吃饭。武澜看着桌上的那盘红烧鱼突然有些难以下咽，匆匆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碗筷。贺梅看着桌上没怎么动的饭菜，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和愧疚。下午武澜带着母亲去逛街，两人都尽量避免去提及王老师的事，相处得倒也轻松愉快。逛完街在外面吃晚饭。武澜依旧胃口不好，勉强伸出筷子夹了一块以前最爱的糖醋排骨，放到嘴边时竟忍不住趴在桌边干呕了两声。贺梅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。她瞪大眼睛看着女儿，沉声问：“澜澜，你这样多久了？”武澜怕母亲担心自己的健康，赶忙解释：“可能是最近太忙，吃饭有些不正常，回头我去药店买点胃药吃吃，再注意下饮食就会好的。”母亲却紧锁眉头，继续追问：“到底多久了？”见母亲表情严肃，武澜也有些忐忑起来，难道这胃病比自己想得要恐怖？也是，尹浩然当年在国时就因为胃穿孔差点没了命。想到这儿，她才诚实回答：“大概一个星期吧！之前只是胃口不太好，这两天才开始严重了些。”闻言，母亲得眉头拧得更紧了，“你上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？”上次来例假？母亲的话让武澜瞬间想到了自己胃口不好的另一种可能。脑子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，嗡嗡作响。她思索几秒，咬了咬唇，嗫嚅着回答：“记不清了，好像是两个月前……”贺梅闻言轻叹了一声，抬眼看向女儿躲闪的目光，问：“你跟何天逸离婚证领了吗？”“没……还没。”母亲那副“八九不离十”的模样，看得武澜心惊肉跳。难道真是那个原因？怎么会这样？她好不容易才离开贺天逸，开始新生活……“一会儿我们去药店买个验孕棒，测一下……明早，妈带你去医院……”母亲絮絮叨叨的话语，武澜大半没有听进耳朵里。因为她的心早已飞往了九霄云外。若真怀孕了，我该怎么办？好不容易找到份满意的工作，刚理清了点头绪，这个时候怀孕以后的工作要怎么做？怀孕期间我还能坚持一下，可生孩子总得要请假吧？刚工作就怀孕，哪个单位能受得了？再说，我跟何天逸已经分手了，还是我甩的他。为了让我在海市待不下去了，他不惜向全城的企业对我下封杀令。可谓是恨我入骨了！若是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，估计恨不得掐死我吧！更何况，我跟何天逸之间还隔着逸恒和他的父亲……武澜抚了抚胀痛的额头，眼神逐渐变得清明。若真是有了，那只能怪这个孩子投错胎了！接下里的事，正应了墨菲定律，最不希望什么就来什么。验孕棒，两道杠。医生看到化验报告单时面带微笑，一边在键盘上打字，一边嘱咐道：“怀孕了，一会去做个b超，看看胎儿发育的情况……”做梦似的，武澜被母亲拉去排队，做b超……回过神来，一张b超检查单已经出现在她的手里。扇形的黑白照片上，镶着一枚硬币大小的黑色椭圆形点点。下方是医生做出的提示：宫内妊娠，胚胎存活。宫腔内可见妊娠囊，囊内可见胚芽及原始心管搏动。存活？心管搏动？武澜伸手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，突然生出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。她的身体里，有个小生命在孕育，在生长……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正背离着自己昨天所做的决定，武澜赶忙打住，不让自己再往那个方向想。医生看着手里的病例，嘱咐道：“孕八周，胚胎发育良好，最近注意休息，前三个月还是得小心些，十二周来医院建档，以后按照上面的时间来医院做检查……”“医生，我，我不想要这个孩子……”武澜打断了医生的话。身后的贺梅脸色瞬间白了白。医生皱了皱眉，看了眼武澜身后，又撇了眼病例：“已婚？这个事跟孩子的父亲商量过了吗？若是不想要，要尽早，你这已经八周了，人流必须得在十周内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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