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克斯威尔好歹擦干净眼睛,立刻从桌下钻出站起来。他脸上、头发上正在不断地淌下调味汁来。
在地板上打翻的碗盏中间庄严地端坐着凯萝尔,酒瓶在周围滚来滚去。
粗壮的厨娘两只肥嘟嘟的手叉着腰站到厨房门口。
西尔韦斯特对着煎牛排打着哆嗦,急急忙忙地把煎牛排撕碎,一块接一块地吞咽下去。
奥普微瘸着腿从门口走回来。
&ldo;连影子都没了,&rdo;他说,&ldo;两个都不见啦。&rdo;
他把手伸给凯萝尔,帮她站起来。
&ldo;不是灵魂,是白痴!&rdo;他恶狠狠地说,&ldo;不能不吭声吗。即使他知道……&rdo;
&ldo;可他是不知道!&rdo;凯萝尔喊道,&ldo;他只是刚才才明白过来。由于这一次相逢,也许是莎士比亚的什么话唤醒了他的记忆……这些年来,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。当然啰,没料到……&rdo;
&ldo;最后一根稻草!&rdo;奥普说,&ldo;莎士比亚现在也找不到啦。他这就一个劲地跑得不停啦。&rdo;
&ldo;大概是鬼魂追他去了。&rdo;马克斯威尔猜想,&ldo;去追上他,安慰他,再把他带到我们这儿来。&rdo;
&ldo;安慰?&rdo;奥普反问一句,&ldo;这算什么?如果莎土比亚看到灵魂在追赶他,他一定会打破世界记录‐‐短跑记录、马拉松跑记录统统打破。&rdo;
第二十一章
他们垂头丧气地坐在奥普茅屋中木板桌的周围。西尔韦斯特在灶旁仰卧着,前爪舒服地缩在胸前,后爪朝着天花板。它的嘴脸上现出一副怡然自得的傻乎乎的神情。
奥普把玻璃罐推到凯萝尔面前。她闻了闻罐里的东西,皱着眉。
&ldo;有煤油味,&rdo;她说,&ldo;就我所知,绝对是煤油味。&rdo;
她捧住罐子喝了一大口,递给马克斯威尔,说,&ldo;您知道不,对煤油味也是可以习惯的!&rdo;
&ldo;这是家酿的上好白酒!&rdo;奥普委屈地说,&ldo;不过,这酒也许应该酿得再熟一点才好。可我还来不及酿熟,它就被喝掉啦。&rdo;
马克斯威尔闷闷不乐地从罐里呷了一口。这烈性的液体烧灼着他的喉咙,肚子里火辣辣的,可这也无济于事,他还是那样清醒忧郁。他想,经常有这种时候,不论你喝什么,不论你喝多少都醉不了。要是现在能喝得酩酊大醉,一两天都醒不过来,那该多好啊!等到清醒过来,心情可能就不那么恶劣了。
&ldo;有一点我弄不懂,&rdo;奥普说,&ldo;莎士比亚老头为什么那样害怕自己的灵魂呢?他简直吓坏啦。可在这之前,他和鬼魂相处得那样好。当然啰,开头他有点不安,但对十七世纪的人能有什么苛求呢?而且,我们刚把事情全向他讲清楚时,他甚至感到很高兴哩。他接受灵魂要比二十世纪的人容易得多。要知道十七世纪的人是相信灵魂的,因此同灵魂见面不会产生什么超自然物的印象。在鬼魂宣布他是他的灵魂之前,他一直十分平静。可就在那时……&rdo;
&ldo;我们同侏儒的关系使他很感兴趣,&rdo;凯萝尔说,&ldo;他要我们答应带他到禁区去,介绍他和他们认识。他一向相信他们的存在,就象相信有灵魂一样。&rdo;
马克斯威尔呷了一口酒,把罐子推给奥普,用手背擦擦嘴。
&ldo;同第一次见到的灵魂在一起感到轻松自在是一回事,&rdo;他说,&ldo;碰到自己的灵魂又是另一回事。人在内心深处不能理解和接受自己的死亡。甚至在知道灵魂是……&rdo;
&ldo;看上帝面上,别从头扯起啦!&rdo;凯萝尔说。
奥普得意地笑了笑。
&ldo;瞧,不管怎么说,他从这儿跑得比兔子还快,就象在尾巴上绑了个爆竹。他甚至连门栓都没拉开,是破门而出的。&rdo;
&ldo;我什么都没看到,&rdo;马克斯威尔说,&ldo;我的脸给装调味汁的钵子盖住啦。&rdo;
&ldo;嗨,这种麻烦事除了这只剑齿虎外,不会使任何人高兴。&rdo;奥普正经地说,&ldo;它吞掉整整一大块煎牛排,带血的,正是它喜欢的。&rdo;
&ldo;它从来不张皇失措,&rdo;凯多尔说,&ldo;它从中会捞到便宜哩。&rdo;
马克斯威尔紧盯着她的脸。
&ldo;我早就想问您了,您怎么到我们一伙中来的呢?我似乎觉得,在轮盘人发生的那件事情之后,您就永远跟我们分道扬镳啦。&rdo;
&ldo;她担心您哩,&rdo;奥普吃吃地笑着,&ldo;而且,她那么好奇,我不知道有谁会象她这样。&rdo;
&ldo;还有一件事,&rdo;马克斯威尔往下说,&ldo;您怎么完全牵扯到这里头来啦?我记得这一切是怎么开头的。您事先通知了我们阿尔杰法克特的事,说它要被卖掉。&rdo;
&ldo;我可没事先通知!我不过是无意中说出来的。后来……&rdo;
&ldo;您是事先通知我们的,&rdo;马克斯威尔用坚决的口气又说了一遍,&ldo;完全是有意的。您知道阿尔杰法克特什么情况吗?您应该知道什么情况,要不然,出售阿尔杰法克特就不会使您感到不安啦。&rdo;
&ldo;对的终归是对的!&rdo;奥普说,&ldo;好啦,小姐,把一切都坦率地说出来吧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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