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之水也跟着他出了门,问道:&ldo;那是你的父亲吧?&rdo;
舒要根说:&ldo;是的,是我爹爹。&rdo;
田之水不解地问:&ldo;那这饭?&rdo;
舒要根回答说:&ldo;这是贡饭,每天都要贡给我爹爹吃的,只有这样,他才会保佑我,在暗中帮助我。&rdo;
田之水奇怪道:&ldo;你好像有很大的志向?&rdo;
舒要根在关门的当儿,正要开口,就看到了板壁上,他爹爹的头摇了两下,那意思自然是不让说的,便禁了口,把话扯到了一边,说:&ldo;什么志向不志向的,蚂蚁一样地度过一生罢了。&rdo;
田之水看出来了,舒要根并不想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,也就不再问了,跟着他,回到了二楼。
舒要根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和面孔问:&ldo;我猜想,你今天的收获不小吧?&rdo;
田之水还处在兴奋中,说:&ldo;岂止是不小,真和你昨天所讲的一样,这一天,要当我一个月的收获。&rdo;
舒要根的脸上露出得意,说:&ldo;我舒要根讲的话哪个时候又错过呢?我再猜一猜,你的最大的收获,也一定是从腊美那里得到的吧。&rdo;
田之水说:&ldo;是的,你真神了。腊美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,你的眼光非同一般,能娶到腊美这样的姑娘,是你的福气哩。&rdo;
舒要根脸上的笑意像春水一样,荡漾着,舒展开了,说:&ldo;这方圆百里,她是歌王,想娶她的人,多得像林子里的麻雀,但最后,麻雀都变成了蛤蟆,还是我这个岩鹰,永远是高高飞翔着的岩鹰,也只有岩鹰一样的男人,才配享用画眉的一样的姑娘。&rdo;
话说得不错,舒要根是有资格骄傲的,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不说,年纪轻轻的,就已经是几千人的大寨子的一个大管事了,哪个姑娘不爱这岩鹰一样的男人呢?不过,他语气里透露出来的味道,让田之水不太舒服。不错,他是有资格那么讲的,但是,腊美是何等的清纯啊,透明得像山涧的溪水,天真得像怀抱里的婴儿一样,没有任何心机,没有一丝杂质。舒要根这么说腊美,与其是打心眼里爱她,不与说是对她的享用的心理在作崇。
田之水作为客人,自然不便多说什么,只好给予衷心地祝福。他问道:&ldo;你打算什么时候娶腊美?我想喝你们的喜酒了哩。&rdo;
听到这话,舒要根的脸上就一下子阴沉了下来。
田之水有些惊讶,心里也有了歉意,问道:&ldo;有什么困难吗?我看腊美的家人对你也很满意的啊,应该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你们的爱情啊。&rdo;
舒要根盯着田之水,问道:&ldo;你讲,腊美漂亮吗?&rdo;
田之水说:&ldo;这还用问吗?&rdo;
舒要根又问:&ldo;腊美可爱吗?&rdo;
田之水诧异道:&ldo;你是怎么的了?&rdo;
舒要根没有回答,而是继续问道:&ldo;如果腊美是你的相好,你愿意让别的男人享用吗?&rdo;
田之水说:&ldo;你发的哪门子神经啊,莫讲让别的男人享用,就是摸一下都不行!&rdo;
舒要根紧紧地咬着牙齿,他的眼睛里,有一束愤怒的火焰在跳动着。
田之水很奇怪地问:&ldo;怎么了,有谁欺负你的腊美了?&rdo;
舒要根答非所问地说:&ldo;假若,腊美是你的心上人……&rdo;
田之水的耳朵里,轰地一下,响起了一个明亮的声音。那清脆的银铃般的歌声,清澈的泉水般的笑声,还有那弯弯的眉毛,细细的眼睛,都如灿烂的阳光的碎片一样,在他的脑海里跳动着。他怕舒要根看出他的失态,急忙辩解:&ldo;你讲什么胡话啊。&rdo;
舒要根好象想不通的样子,追问他:&ldo;你莫打岔,我讲的是假若,假若腊美是你的心上人,在嫁给你之前,必须和别的男人睡三天,你会怎么想?&rdo;
田之水马上摇头:&ldo;那不可能,除非你愿意,除非腊美,也愿意……&rdo;
舒要根手一挥,打断他的话,竟然低了声,说:&ldo;不!你,错了。我,我……愿意……&rdo;
田之水感到很震惊,这么一个自称岩鹰的男人,现在的形象,就和一只被打断了脊梁骨的狗一样,眼里的火苗也换成了可怜巴巴的泪水。
田之水小心翼翼地问:&ldo;到底是怎么回事?&rdo;
舒要根的眼里透着惶恐,有气无力地对他说:&ldo;没……没有什么,我在隔壁给你收拾好了房间,你跑了一天,也累了,睡去吧。&rdo;
七
田之水上了床,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,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,数着天花板上的洞眼儿。脑子里,很乱很乱。不时跳出来的,一下子是腊美的歌,一会儿,又是舒要根的话,一会儿,是欢快激情的姑娘小伙,一会儿又是舒要根父亲的画像。田之水就这么数着那洞眼儿,想看看,到底会不会再次出现那眨巴着的眼睛。数着,瞧着,他听到了,不远处有女孩的歌声飘来。那歌声隐隐约约,不仔细听,什么也听不到。
田之水心想,反正睡不着,何以躺在床上难受呢?再说,这个时候了,怎么还会有姑娘在唱歌?这里的姑娘怕莫是又野又疯吧,想情郎想得睡不着,跑到人家屋边边唱歌来了。于是他轻脚轻手地下床,来到窗子前,轻轻推开窗子,凉爽的山风,便争先恐后地扑进窗子,扑到他的身上。那风里,带着山野的清香,还带着花草的甜味。歌声也带着清香和甜味,钻进他的耳朵,旋转着,缠绕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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