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小节问道:&ldo;我真的是过路的啊,你怎么讲不像呢?&rdo;
阿妖说:&ldo;你要真是过路的,那你过就是啊,怎么还站到这里呢?&rdo;
舒小节见她这么认真,又是好气,又是好笑,说:&ldo;过路的,过着过着,这不天就黑了吗?我得找个地方投宿啊。&rdo;
阿妖说:&ldo;你看我讲得不错吧?白天,你是过路的,晚上,你、就、是……&rdo;
舒小节见阿妖的脸上现出了凝重的神色,眼睛也直呆呆地瞪着他,他感到这小女孩有甚么地方不对劲,不晓得她要讲出甚么话来,就好奇地问:&ldo;晚上,我就是甚么了?&rdo;
阿妖慢慢地说:&ldo;晚上,你就是……投宿的啊,啊哈哈哈……&rdo;
阿妖见舒小节象个呆头鹅,哈哈地笑了起来。
舒小节开始还有些紧张,这一下,也不禁被她的童稚逗笑了,说:&ldo;调皮鬼。&rdo;
阿妖好像很喜欢别人这么叫她,就又笑了,说:&ldo;我就是鬼啊,嘻嘻。&rdo;
说着,阿妖从荷包里摸出一把铜钥匙,&ldo;喀嚓&rdo;一声,把锁打开了。
舒小节暗暗道了一声惭愧,刚才想得太多,竟然没看到门是锁着的,这果然是大户人家,再大的院子,出门一把锁,哪个都进不去。看来,自己是被屋里那盏亮着的灯给骗了,不过,屋里没人,怎么还亮着灯?是不是阿妖点了灯才出去的呢?那么,这里前不巴村,后不着店,她到哪里去玩来呢?一定是那个大树洞里。她进到那里面去做甚么?她的家人呢?偌大一个院子,不会只有一个人住吧?
阿妖&ldo;吱&rdo;地把大门一推,率先跨进屋去,对站在门口迟疑着的舒小节说:&ldo;咦,你不是说来投宿的吗?怎么像被施了定身法了?&rdo;
舒小节疑惑着,还在考虑,是不是进这个大屋里去。
阿妖见他不回答,就有些生气的样子,噘起小嘴,说:&ldo;再不进来我关门了,信你一个人被那些游魂野鬼拖起去算了。&rdo;
舒小节回头看了一下,四周的大山,狰狞着嘴脸,黑压压地扑面而来。他想,莫讲甚么游魂野鬼,山上的狼和老虎,可能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呢,就算这屋子里有甚么蹊跷,也总比被狼和老虎扯得血肉横飞的好吧,何况,阿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,那么天真,那么可爱,跟邪恶好象沾不上边,应该没事的。于是,他硬着头皮,一步跨进了院子。
他刚刚进到院子里,阿妖就生怕他会跑了似的,把大门&ldo;砰&rdo;地一声关上了,再&ldo;哗啦&rdo;一下,把门拴死。
六
进入大门,是木楼的过道,这个过道,有六七尺宽,进深有三丈多。脚下凭感觉,也知道是青石板铺成的。两边是木房,头顶是木板,上面,是木楼的楼上了。由于没有灯,这里很暗。
阿妖在前面带路,舒小节跟着她,一步一步地往过道深处走去。他隔她三尺远的距离,可以看到她的红衣服在没有灯光的夜晚,显现出极暗极暗的红色,和黑色没有多大的区别了。她一跳一跳地往前走,很是开心的样子。随着她的脚步起跳,她的短短的披肩发也一散一散的,散开来时,像一把黑色的小伞。
她走出了过道,被楼上一间房子的灯光照着,影子,很短地在她的脚下长了出来。她站住了,转过身来,对着舒小节,等着他。由于她是被灯光从头上泄下来笼罩着的,舒小节看到她的脸上,鼻子,还有下巴的阴影,长长地歪向了一边。她的眼睛,只留下一点浅浅的白色来。
等舒小节也走出了过道,阿妖用手往楼上那个亮着灯的房间一指,说:&ldo;你睡那间,门没锁。&rdo;
舒小节往楼上看,亮灯的那间房在二楼,窗口用一层丝绵纸糊着,灯光窗口映出来,不甚明亮,有点雾朦朦的感觉。
他问阿妖:&ldo;只有你一个人在屋吗?你的爹妈呢?&rdo;
阿妖说:&ldo;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里,我的妈妈,还有我的爹爹们,都出去办事去了。&rdo;
舒小节想,刚才看这个女孩伶牙俐齿的,怎么现在讲的话又糊涂了?就问:&ldo;爹爹们?&rdo;
阿妖说:&ldo;是啊,是爹爹们啊。&rdo;
舒小节有些好笑,就打趣说:&ldo;爹爹就是爹爹,怎么还爹爹们,你有几个爹爹啊?&rdo;
阿妖倒觉得舒小节少见多怪了,说:&ldo;两个爹爹啊,一个大爹,一个小爹。&rdo;
舒小节越发地不相信,问道:&ldo;那你有几个妈妈?&rdo;
阿妖感到是遇上白痴了,不耐烦地说道:&ldo;全天下的人都只有一个妈妈,你还有两个?哼。你自己上去吧,我走了。&rdo;
说着,阿妖就往院子里走去,显见着她是去另一栋房子。
舒小节这才想起,这户人家修着这么大一栋房子,是拿来干甚么用的呢?就对着阿妖的背影问道:&ldo;小妹妹,问你一下,你们家是做甚么的?&rdo;
阿妖并不回头,说:&ldo;开客栈的啊,如果不是开客栈,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?&rdo;
舒小节想,也对,这么多的房子,应该是开客栈吧,他还有不明白的,就又问:&ldo;那怎么不写客栈的名号?&rdo;
阿妖说道:&ldo;我们家的客栈不兴写字号的。&rdo;
舒小节不明白:&ldo;不写字号?那人家怎么晓得?&rdo;
阿妖仍然没有回头,告诉他:&ldo;人不晓得鬼晓得!&rdo;
这个阿妖,没得哪句话正经,年纪不大,捉弄人的本事倒不小,舒小节无奈地笑笑,还想问甚么,却看到阿妖隐入了一个门楼,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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