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官者素来相护,只这苏清不同流俗,却没落个好下场,因替被污民女向宰相之子讨个公道,得罪一干权臣,竟至被陷天牢,问斩午门,连累妻子殉情,儿子没为官奴。三年前苏谨混在一堆人里发卖,倒便宜了他,百两银子买下,轻轻松松得个聪明可人的尤物,几番调教下来,不只一身功夫得传,床上也不曾片刻寂寥,真真是天赐艳福。
&ldo;明儿个你学会那三招,咱们后天动身往开封,我这几日恰有事去那里,办完了便去城外你爹娘墓上拜祭。&rdo;
苏谨点点头,不再动弹,不一会儿睡过去。方闻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,熄了灯火,额头抵在一处,闭了眼睛。
苏清夫妇便葬在开封城外的一处荒坡,因着民间口碑甚好,不时有百姓过来上香清扫,倒不似无主孤坟般长满野糙。
苏谨恭恭敬敬摆上香烛,跪在坟前,泪珠子便似断了线般掉下来,止也止不住。
方闻知这徒儿性子倔强,初时不肯从他,吃了不少苦头,却从不肯掉泪,这时一串儿泪珠儿滚下来,心里便极不舒服,不知是心疼,还是替这徒儿难受。
&ldo;爹,娘,谨儿不孝,今日才来看你们。儿子这三年学了不少武功,只等出师,便去杀了那几个狗贼为你们报仇。&rdo;
苏谨的喃喃低语落进耳里,方闻听见不由暗笑,当朝宰相起居严密,多少护卫在旁,这徒儿纵然天资不凡,不过短短三年,能有多少功力,去了不过是给人作箭靶子。
嘴角弯起一抹冷笑,方闻扭头去看撂在一旁的竹筐。
是等谨儿哭完了再拿出来,还是现在就给他看,好止了这哭声?
身后是淅淅索索的声音,想是谨儿起身了。
方闻转头。
&ldo;谨儿……&rdo;
偷袭而来的匕首扎进左腹,冰冷的锋刃带出一波波剧痛,方闻苦笑,自他十六岁起便再未受过伤,今日倒栽在这徒儿手上。
倚着树干坐下来,方闻伸指点住几个穴道,稍稍止住出血,看向苏谨。
&ldo;你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杀我?&rdo;
&ldo;三年前那一晚,你压在我身上,&rdo;苏谨站在十几步远处,冷冷看着他,声音也是冷冷的,俊秀的面孔看不出一丝波动。
&ldo;我忍了三年,任你糟蹋,就是盼着这一天,学成武功,杀了你,再去找那些害我父母的人算账。&rdo;
原来如此,忍了这许久,倒真难为他,想三年前他才多大,十四岁的少年惨遭家变,又被刚拜的师父jian污,忍辱负重等来这一天,他方闻栽得倒也不算冤枉。只是,他才不过三十岁,现在就死的话,可真舍不得这大好年华。
试着动了动,却只换来一阵剧痛,方闻情知这一刀伤得极深,恐怕今日当真便要命断此处,死到临头,倒也万事清明,这是他咎由自取,须怪不得这孩子。
&ldo;去把那竹筐打开看看。&rdo;
方闻索性弃了求生之念,指着竹筐微笑。
苏谨素知这师父诡计多端,不晓他这时还有什么算盘,这筐子昨日还未见,今日一大早便见他背在身上,不知装些什么东西,想那里面恐有甚不妥,又不肯示弱,犹疑片刻,捡了块石头掷过去,将筐子打翻在地。
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自筐里骨碌碌滚出来,转了几转,停在苏谨脚边,定睛一看,竟是颗人头。
&ldo;卢铭……&rdo;
苏谨胸口瞬间滞住,过一会儿,颤颤呼出一口气,弯腰捡起人头细细端详。
人头眼帘闭合,不见被杀之人常有的惊恐失色,应是睡梦中便入了黄泉,左颊上一颗黑痣,苏谨到死都记得。
&ldo;卢铭的人头……&rdo;苏谨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,&ldo;你杀了当朝宰相!&rdo;
&ldo;你不是一直想杀他为父报仇吗?&rdo;血渐渐止不住,又流出来,方闻只觉身子逐渐发冷,强撑住一口气,道:&ldo;他儿子我也一并杀了,只是来不及割下人头……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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