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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（第1页）

如此一来，他自然而然地便经常窝在三张榻榻米大的小屋里，躺着看看书，无聊了就出门信步闲逛。

连续打了三个哈欠后，陶展文对厨房里的健次说道：&ldo;小岛君也是个直性子的人，我总觉得，他到最后可能会被逼无奈使用拳法。&rdo;

&ldo;我看小岛不行。他要么因一知半解吃亏，要么就可能半途而废。&rdo;厨房里的健次答道。

&ldo;才怪!小岛可是很棒的。&rdo;陶展文说道，&ldo;小岛君是我最好的弟子，至于你这样的，不好意思，只能算是留级生。&rdo;

被视为留级生的健次却愉快地笑道：&ldo;他若是对上叔叔，肯定会被打得落花流水。&rdo;

陶展文的个人经历非同寻常。他原籍陕西，这在华侨之中并不多见。自幼在曾是官吏的父亲的任职地‐‐福建长大，年轻时留学日本，学习法律，高中和大学都在东京就读，因而说得一口标准的日语。他曾回国待了几年，其后不知为何又重返日本。有人猜测，他可能是因过于深入政治运动而致心生厌烦。总而言之，这二十多年来，他一直居住在日本，最后娶了一名日本女子。他的父亲是一位有名的拳法家，所以他自幼便开始学习拳法。直到现在，他每天清晨仍会早早起床，在庭院里练习拳法，以之替代体操。大约五年前，当时陶展文还住在中山手大街，一名住在隔壁公寓二楼的大学生目睹了这种神奇的体操，不禁大感好奇。最后，他敲开了陶展文的房门，恳求学习拳法。那名大学生正是现在的《中央报》记者‐‐小岛和彦。因此，直至今日，小岛在陶展文面前仍会行弟子之礼。

拳法是陶展文自幼习得的功夫，厨艺则是在不经意间掌握的，可谓自成一派，既非南方菜系，亦非北方品种。除此之外，陶展文还对中药颇有研究，如今已是名公认的出色中医。但妻子节子并不相信他的医药知识，因为她已喝过无数苦涩的中药，简直像泡在了药罐子里，但间歇性腹痛却一直无法治好。节子深信，华侨们之所以将陶展文视作名医，完全是被他强健的身体所欺骗了。

&ldo;唉，出去走走吧!&rdo;

说着陶展文走出了三张榻榻米大的小屋。

东南大楼的地下室，除了锅炉房还有小餐馆、茶室、理发店、寿司店、烟草柜台，等等。或许因为大楼的持有者是造船公司，地下室给人的感觉也像是在船舱里。涂得厚厚的油漆散发出刺鼻的味道，与锅炉的热气混杂在一起，形成了一股仿若水手的气息。而且，还有一家名叫&ldo;猎户座餐馆&rdo;的小店因地制宜，模仿船舱装上圆形窗户，并装饰上救生圈。陶展文在这里开店已整整十年，一直闻着这种仿若水手的气息，有时也会感到厌烦。平时倒还好，仔细想来，似乎每当心情不快时，他便会心生厌恶。这种间歇性的发作倒是与妻子的腹痛有些相似。

陶展文晃晃悠悠地来到走廊里，目光停在&ldo;猎户座餐馆&rdo;的圆窗上，心中感到一阵不快。陶展文暗想‐‐看来今天心情不佳啊!心里似乎还很在意小岛的事情。小岛为了揭发地方政客吉田庄造的非法勾当，正在努力展开调查。但吉田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，倘若贸然对其出手，必定极为危险。陶展文在心中默默祈祷，希望爱徒小岛不至于用到他所传授的功夫。

&ldo;您要出门?&rdo;&ldo;猎户座餐馆&rdo;的主人站在店前，温柔地打招呼道。

&ldo;没事出去逛逛。&rdo;陶展文尽量面带微笑地回答。

自己不应该把对圆窗的不快发泄在秃头身上，更何况这个秃头是不折不扣的老好人。必须静下心来‐‐应该下下围棋。想到这里，他眼前立刻浮现出了围棋对手的面孔。

大楼正门的收发室里坐着的是一个长相棱角分明的男人，看来亲爱的围棋对手‐‐善先生并未值班。保安室位于二楼。此刻，善先生刚好正坐在那间四张半榻榻米大的房间里，背靠着墙阅读周刊。

陶展文向他邀战。善先生看了看手表，说道：&ldo;我必须在三点半换班，只能陪你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棋。&rdo;

&ldo;一个小时就足够了。&rdo;

说完，二人立刻摆好棋盘开始较量，落子速度惊人。

一如往常，二人在短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时间内分出了胜负。陶展文胜。

随后，二人急匆匆地各自点了根烟，争分夺秒地展开了第二局的较量。

第二局仍是陶展文胜。

&ldo;不行了，今天到底怎么回事?&rdo;善先生咯吱咯吱地搔着头发稀疏的脑袋，口中嘟囔道。

保安室与开水房相通，中间的门一直四敞大开。若是哪间办公室没有安装煤气设施，女职员或勤杂人员就会来开水房借用。

第二局下完，快马加鞭的二人终于停下来稍事休息。这时，一名年轻的女职员走了进来，开口说道：&ldo;大叔，我用下煤气。&rdo;

&ldo;用，爱用多少用多少。&rdo;善先生的语气颇为粗鲁，或许连吃败仗让他有点心烦意乱了。

&ldo;等等，能否让我看看你的罐子?&rdo;陶展文注视着女职员提在手中的方罐，开口问道。

&ldo;这是中国茶。&rdo;说着，女职员将罐子递过去，只见商标上印着观音端坐云头的图案。

&ldo;哦?是铁观音啊!你们办公室喝的茶真奢侈啊!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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