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,桑玛的想法他很了解就是!她只是要实现&ldo;生前&rdo;的愿望,这样才&ldo;瞑目&rdo;。她说的话虽然很不吉利,但他还是可以体会到她期望见到一个没有战乱和饥饿的天下。
一个……天下!
五月,皇帝带着大队人马去热河。
桑玛突然就笃定起来。倒不是雍亲王胤禛随扈,而是她记起来康熙帝是病故于畅春园。
老年人的病因很多,而且一国领导人的身体状况和用药情况一般都是绝密,她只晓得康熙帝的心脏不好,那么情绪和气候的波动都可能是诱发血管出问题的引子。
就是冬天了!
胤禛一直在伴驾。他虽不大能理解桑玛的急噪是为哪般,但也同意她的顾虑:至少别不小心找了道,铸下愚蠢的大错。
因此他即使心有旁骛,还是谨慎说话、果决办事,哪怕很多对外接见的事情被抢走也不见半分懊恼,只在有空的时候端详边疆及邻近部落的地图、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,以及在避暑山庄的御瓜圃和周围的试种田里跟一般的农人聊天。
这倒不是他天生平易近人,或是存心做给旁人看,而是有些事情官员们一个也无法了解‐‐他们大多从小就不亲近田地,时间都花在念书上了,哪里有工夫下田耕作?!
只是,一场罕见的冰雹,将一批刚开始抽穗的稻打了个彻底。
随后的两天,他看到皇父时不时地在抚心口,就找来随行太医。[1]
&ldo;不碍事,朕只是心口泛疼。&rdo;康熙帝挥退了侍从,让他们到亭外候着。这个颇孝顺的儿子……他亲近得太少了!
父子两人的年纪加起来有一百多岁,可并排坐在亭内的檀香木地板上聊天的情景还从未有过。天家父子,能独处片刻工夫,已是罕有。
&ldo;那,皇阿玛得注意保暖,天气忽冷忽热或是雨前闷热,也容易犯心口疼。&rdo;桑玛讲的什么血管收缩、气压高低的,他不大明白,但她非常恳切地说这是西洋人的高级医术,他也就姑且听之,拣大家能明白的说。
六十八岁的康熙拍着四子的手道。儿子的年纪都这样了……他是老了啊!&ldo;知道!知道,你的孝心皇阿玛知道!不过,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……是不是你府中的龙佳&iddot;桑玛讲的啊?&rdo;他记得这个名字,很久以前是个不幸被剃了发、误了嫁期的漂亮女娃娃。真得让人怀疑她能否活得下去。
&ldo;是!她就喜欢些西洋的或是奇巧的玩意。&rdo;他的神情没有一丝紧张,语气也无半分掩饰,&ldo;儿臣很乐意看到她开心的模样。&rdo;
&ldo;四阿哥,朕已经让她入了旗,就是为了给她一个身份。&rdo;
&ldo;是!儿臣提过好几回要娶她,可是,&rdo;他这时开始不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从容面孔,&ldo;她不肯,说是嫁过一回已经受够了,断不再嫁的。&rdo;
&ldo;她真的嫁过人啊。&rdo;
皇帝的语气不是疑问。他也不在意和盘托出。&ldo;她遇人不淑,即使嘴上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,可疙瘩还是在的。&rdo;
儿子尽了心力,做父亲的也不好说什么。&ldo;好好照顾她……她没有孩子?&rdo;
&ldo;是。她说受过重伤,是她那个所谓的夫婿所为。&rdo;一盆脏水泼去。
&ldo;……查到了吗?&rdo;
&ldo;没有。&rdo;
老父亲信了。
等胤禛起身告退离开时,才惊觉背上的衣料已经湿透。原来,自己的举动也在父亲的&ldo;注意&rdo;之下!
收到山庄的礼物令他很感意外,尤其这礼物不起眼却十分实用:是件挺刮却非常透气的深色竹纹夹袍,极适合塞外日晚温差大的场合穿。
他送过女人们大量的美丽衣料,似乎也收过她们&ldo;亲手&rdo;缝制的衣服,但……似乎没送过她什么‐‐也很难迎合到她挑剔的胃口就是。她极重视复杂的剪裁和料子所用的丝棉线,却不喜欢繁复的织绣,令他无法找到合适的裁缝,当然也不想让别人对她的身段了如指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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