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声音沙哑,&ldo;薛莲,我……&rdo;
一句话还未说完,就被人打断,
薛莲走到他面前蹲下,一脸真诚地对他说,&ldo;周峋,你对我最大的仁慈就是,忍住失去你妹妹的咬牙切齿,给了我个机会救我弟,即便,这个方式如此畸形&rdo;。
周峋听到畸形两个字眉头一皱。
薛莲一边解围裙,一边说,&ldo;它畸形,但它合理,因为我最值钱且能够立即变现的,也就我这副年轻的身体&rdo;。
一室寂静,时光落在一呼一吸的罅隙之间,悄悄的化为乌有。
&ldo;至于孩子,你知道的,你的家族容不下它,而我迟早也会开始新的人生&rdo;。
偌大的世界,容不下他们的孩子,薛莲讲到这里,忍不住鼻酸。
听到她这样说,周峋应该高兴才对,她很明确自己的定位,也很有自知之明,可是周峋却觉得很生气,他不知道自己愤怒的理由在哪里,薛莲平静地告诉他不必存有愧疚之心,这个孩子不该来,最终没留下也随人愿,
大理石饭桌上的菜肴汤羹都还冒着热气,她轻声说,&ldo;快吃饭吧,等会儿凉了&rdo;。
她一手拖着行李箱,一手揣在大衣口袋里,口袋里的手死死握成拳,里面有一张诊疗单。
病患薛莲,患有严重躁郁症。
薛莲从没想过,素未谋面的一个生命体能够让她痛到像是四肢百骸都要裂开。
不能留,无论是客观还是主观上来说,都不能留。
薛莲告诉自己,你做得好,你做得对。
可是无论如何,躁郁症怀着孩子,是一件危险系数相当高的事情,不是对母体,而是胎儿。
第4章
傍晚时分,津城东城区,刘开勇正在搭简易棚,一旁的女人穿着黑色的皮质围裙,在整理锅碗瓢盆,两个人手脚还算麻利,没多久小吃摊儿就支好了。
高大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,整条街各种吃食成一字排开,白日里他们销声匿迹,只有在天色暗下来时,用这些人间百味安慰疲劳了一整天的心。
刘开勇站在腾腾冒着热气的大铝锅面前,头都没回,大声地说,&ldo;哎,我说,咱元旦节叫小莲回家一起过啊?&rdo;
身后的女人正躬身擦抹着不到半人高的桌子,听到男人说话,站直身子,中年发福的身体在呼吸之间起伏很大,&ldo;干啥?她不是早几年前连过年都不回来么?&rdo;
尖锐的声音似乎将冰冻的空气划得七零八落,男人正在熬得浓白的汤中搅拌的不锈钢汤勺一度,&ldo;你跟一孩子置什么气?好歹还是一家人。&rdo;
&ldo;一家人?&rdo;凛冽的冬风将女人的头发吹得杂乱,连带着声音的音调都拔高不少。
两个穿着津城一中校服的高中生正在旁边挑选蔬菜,此时闻声均抬起头来,两张皎白的小脸从厚厚的围巾里完整露出来,好奇一下,又低下头继续条件挑拣,以他们的年龄来看,还不能理解其中有什么问题,在他们的世界里,衡量事物好坏的,还是成绩这一个唯一标准。
&ldo;余春兰,你这话什么意思?&rdo;汤勺磕在铝锅边缘,刘开勇转身面向自己的妻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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