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默逃离了城市,他以为,就可以找到自己的一片祥和。突然间,他发现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,不管是在泽泾市,还是现在的罗英镇,他都无法摆脱内心情绪带给他的纠结——他也无法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。
就像一个离居索居的人,纵使他远离人类,他也无法摆脱人的社会属性及社会属性带给他的影响。一个人,独居也好,清高也好,愤世嫉俗也好,标新立异也好,这所有的一切,都是建立在一点之上的,——那就是我们始终是人群中的一员。
人群赋予了个人的意义,也就是说,社会赋予了个人的意义,或者说,正因为有了群体的存在,所以才会突显出个人的价值。他突然明白,无论是古今的,还是中外的,那些大的小的先贤们,不论他们存在着怎样伟大,存在着怎样的或正或邪的论调,都是基于人类这个群体。
他嘴角莫名地抽搐了一下,有一些笑,因为他想起了古代的隐士,——他们想离群索居,其实他们何曾离开过人类。
他忽然想到了自己,这些年来,他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,他总以为自己可以毫无男女情感地活着,可是——
他想起了秦雅,他发现,有的人,你注定这一生会亏欠她的,想去弥补,可是你没有那个机会,或者说,你没有能力去弥补对她造成的亏欠。
还将旧时意,怜取眼前人。
杜默和凌雨嫣从泽泾市回来之后,他对她,内心里有了一种深刻的变化。似乎是从那一夜之后,他在无形之中就接纳了她。
之前,杜默还要考虑一下古乐的感受,而现在,他更在乎的凌雨嫣的感受。
凌雨嫣也发现到杜默的一种根本性改变。
古乐呢,对于这种变化,他的神经被深深地刺痛:杜默竟然和凌雨嫣一起上下班,一起吃饭,也许,他俩还——。
古乐在背底里又打了几次关于杜默的小报告,还逢人就说杜默脚踩两只船。别人问,哪两只船?他说,一只凌雨嫣,一只艾玉呀!
艾玉自然不知道这些风言风雨。
艾玉从泽泾市回来之后,主动找过一次杜默;杜默呢,也去学校看过她一次。一切,似乎仅此而已。
艾玉便去找叶芷诉说自己的忧虑。叶芷呢,却时常在走神。两人的聊天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,艾玉便结束了这场诉心谈话回到自己的屋里。
提起杜默,叶芷的内心里总会有一种感慨:从十年前开始,她发现,她与杜默忽然之间就有了一种说不清的距离。她们看起来依然亲密,如同上大学以前一样,可是,她能感觉到,再也不是以前了。就像,这十年来,她竟然不知道他究竟在从事什么职业一样,如果不是他突然来到罗英铁矿的话。
左坤进来的时候,看她发呆,问:怎么了?
她说:没事。你那事怎样了?
左坤说:“名已经报上了。上次连副校长都没竞聘上,这次直接竞聘校长,恐怕没那么容易。重在参与吗?”
叶芷知道,这有的事,不会因为你能力够了就可以成功,成功是许多因素的综合较量。
为此,周末,叶芷找到叶大伟,说:“哥,你能帮我个忙吗?”
叶大伟看着她,说:“干嘛说得这么正式,有事直说好了。”
叶芷稍稍愣了一下,才说道:“哥,左坤上次竞选副校长失败了,他这次竞选校长,能不能请你帮他运作一下?”
“我可以试试。”
叶芷从兜里拿出五万元给叶大伟,说:“你得打点人情,总不能让你破费。”
叶大伟坚决不要,说:“你是我妹妹,我怎么能拿钱。也不需要打点什么,大不了就是请别人吃顿饭。别想复杂了。”
叶芷执意要给,她知道这里面的门道。
叶大伟有些生气地说道:“再这样,你就找别人吧!”
“哥,谢谢啦。”叶芷又补充说:“这事别让左坤知道,他总认为,只要自己有能力,敢于拼,事情就会成功。”
叶大伟约了教育局局长几次,局长不是说在出差,就是在下乡。
叶大伟突然发现,自己的面子有时候还无法请得动一个局的一把手,虽然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局的副局长。他觉得,一个人如果不往上爬,在这个世界上办点事都比别人难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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