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周后,黎弦按照约定带着爸爸妈妈一起来到了故京星河演艺中心。
这一回无需再躲躲闪闪,化着妈都认不出来的“黎弦仿妆”混入人群。黎弦以自己本来的面目,堂而皇之地进入场地中心。
走到svip席位上,黎弦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初次造访故京星河演艺中心还是在四年前,那时她在这里第一次举办演唱会,并不知道秦正羽也在台下。
而上一次重温故地是在《心之声》,姜婧茜与秦正羽阴差阳错被安排一起度过约会日,两人在这里讨论着她的那一场演唱会,愈演愈烈,以至于意气一上头就冲到了她与许浩然的约会地点。
这些事情,黎弦都是事后在老刘酸辣粉店的电视里得知的。向来清冷自持的男人,原来也会有这样的冲动与炽烈。
光阴轮转,时空错乱。仰望过彼此,又回到最初的起点。这次换她坐在台下,听他唱那些酝酿了八年的乐章。
周围渐渐坐满了观众,人潮蜂拥,现场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还要更热烈。
黎弦环顾了一周,不禁笑着摇头。平日里清冷端方的人,偏偏开个演唱会就引得全世界都来倾听,鼎沸声嚣几乎要把今宵夜空都冲破,闹着要听他的心之声。
连她都禁不住好奇了,今晚他要如何回应台下的殷切期待呢?
一晃眼,舞台上的千盏灯光骤然亮起,人声一霎沸腾到了极点。黎弦抬眸向舞台中央望去,秦正羽翩然降临在万众瞩目之中,一身制式规整的纯黑色西装礼服,优雅从容宛如暗夜神祗,却较灯光更闪耀。
在场没有人会质疑,他就是划破今宵夜幕的那一束极光。
一如此前的《四季》演唱会,秦正羽仍是自己做主持人,慢条斯理地拉开这吊足人胃口的帷幕:“感谢各位观众朋友来到《mygirl》演唱会。”
同样的开场白,引起不一样的热烈回应。四季是如常的四季,mygirl却是独一无二。
“也感谢我的女孩来听这场演唱会,”穿越过喧嚣人声,秦正羽清绝的嗓音凌驾在星月之上,薄唇罕见地弯了弯,“第一首是曾经名为《放逐》的《归来》,希望能给你们新的体验。”
一句话将开场推到巅峰,周遭尖叫声把黎弦的耳膜都震得有些发麻,以至于她下意识捂住了耳朵。
没有人不知道黎弦有一首歌就叫《归来》,从前秦正羽作出了镜像的《放逐》,现在又改为同样的《归来》。
是什么在归来?这是何等明显的提示。
也只是一瞬,秦正羽没有给大家留下太多细思的时间,幕天席地的灯光一收一放,巨型管风琴再度现身于演唱会现场。
曾经古老庄严而悲情的旋律,在他的指挥下重新焕发生机。宛若密不透风的古堡地窖里倏然投下一缕阳光,仍旧神圣庄严,却平添了温暖诗意。
秦正羽缓缓启唇,较原来的《放逐》抬高了一个音程,低醇的嗓音随之明亮起来。
“阿波罗曾经造访的领地
月海泛波漫无边际
神女种下七十二枚银币
钟表挥舞手指
时间到了唤醒约誓”
每句歌词都被改写了一小部分,基调却全然变了,从起始处就灌入象征希望的力量。
他从第一句开始宣示,这是一场治愈人心的演唱会,不会再有一字苦涩。听众原先吊得高高的心弦轻轻放下了,被托在管风琴恢弘而璀璨的旋律上,浸渍于名为《归来》的深情宣言中。
“阿波罗再度造访的领地
被启蒙的旧址
随从记起名字
春天涌出缝隙
月光温柔流淌过每一寸大地”
春天涌出了缝隙,黎弦却感到有什么想要涌出眼角。
在秦正羽的心目中,自己曾经是被她废弃在地底的蝼蚁,而她化身冰冷月光高高俯视。现在那些刀刃似的词句都消失了,心口的伤痕被温柔治愈,归来仍如少年时一般,纯净而美好。
光从她乌黑的眼眸中涌出,细细碎碎的,带着温暖湿意,像是星屑落在了眼尾。
秦正羽没有就此停下,开始了第二首歌曲的演唱。这一次,他将《掠影》改编成了《逐光》。
“生命中自以为的掠影
因你成为永恒”
那些冰冷岁月里创作的曲子,都因为彼此的重逢而染上鲜活温度。听众们无不讶异,原来在音乐贵公子那冷白的修长手指下,也会流淌出如此温暖缱绻的旋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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