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归泮在鞍山的甲板上枕靠着身后的舰炮听着青山的呼唤,沉入夜晚的拥抱。
鞍山给傅归泮搭上了一圈毯子,免得傅归泮着凉,然后坐在炮管上,缓缓沉入梦的星河。
夜晚的风并不算喧嚣,虽然有些微寒,但不至于惊醒一船清梦。
傅归泮只觉得自己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,亦或是所谓的出窍?
四下云雾缭绕,烟气氤氲,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但是却清醒不过来。
此身盘坐在群山之中的一簇平顶,一瞬便经历了数个春秋,无数新生的雪花化作春时的露水,润泽冰冷贫瘠的土地。
虽然群山之外可以看见,但是身体仍然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移动分毫。
周而复始,生生不息,似是江河的流传,直到沧海变为桑田,桑田再次化作沧海。
这座山依旧伫立在这块,这块云雾氤氲的地方,苍山从她的脚下升起,又再次沉默于苍云的潮汐。
突然一张血盆大口展现在面前,似要将整个身躯连同山峦一同吞下,天空似乎也被点燃,无数的水气翻涌。
傅归泮全身紧绷无法动弹,尽管大脑已经疯狂在给身体下指令,但似乎是不属于自己一般。
燃烧着的身体被四周聚集而来的水雾附着,仿佛是在身躯之上附上了一层混凝土一般。
意识却没有因为沉重消失,反而越来越重似有千斤,骨骼传来不堪重负的声音。
胸口传来一声脆响,眼睛终于在沉重之中睁开,结束了第三人称看着自己身体的尴尬情况。
身边的水雾熄灭了身上燃烧着的熊熊烈火,身体像是脱壳一般从沉重的桎梏之中挣脱,身边的霜雪化作水雾又凝聚成了利剑刺穿了那血盆大口。
黑色的残影慢慢在一年又一年不断的花开花落之中化作尘埃,孕育新的生命。
虽然是初次见到这从尘埃和风雪之中发出的嫩芽,却仿佛老友一般熟悉,就仿佛曾经有过印象极深的邂逅一般。
身躯依旧动不了,但是对天地之间的觉察却越发灵敏,傅归泮忘却了时间,只记得花开了三千七百载,又谢了三千七百次。
天人合一。
但是心脏永远炽热,永远孤独。
一个声音,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个曾经听到过的声音,但是能够感受到没有恶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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