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柔的大手抚摸着少女的头发,少女默默的垂下头去,有几分不开心,妇人淡淡的吐出一口气,像是于心不忍:“你之前说要去学堂中读书,我已经和你父亲商量过了,明日你便去吧。”
少女抬起头,眼睛变得亮晶晶的,她雀跃的喊了一声,紧紧搂住了妇人。
在禹朝末年,女子进学堂读书是十分罕见的,学堂之中,女子和男子一定要避嫌。
视角一转,母亲依然身穿那件雪白衣裙,身后带着一个书童,她气质优雅,走进了学堂之中,不卑不亢的向同窗问好,就像神女一般,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。母亲乖顺的站在夫子身前,平霓忽然发现,这夫子居然身穿了一件百花裙。
夫子,居然是个女子。
随着母亲的视角看去,她淡色的瞳孔慢慢照出那女子的形象,平霓惊慌失措,那女子居然是太后!太后居然是母亲的夫子!太后神色淡淡的看着母亲,可是那诡谲的面孔之中分明带着阴沉算计。
她一瞬间极度恐慌,想要去阻止母亲去接近太后,可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,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,终于明白这里是梦中。
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。母亲的死亡不可避免,这一切都无可挽回,她心中一窒,哀伤的继续看下去。
太后的笑容像是那么刺目,她随意指向一个位置,母亲便向那个位置走去,她邻座的男子穿着一身的破布烂衫,他的面容十分熟悉,平霓反应过来这就是禹国末帝。
她的父亲。
她无比悲哀,母亲的一意孤行让她的人生走上绝路了。她无比沉痛,看着母亲笑吟吟的向着那个男子问好,男子身形单薄,但是气质儒雅,极为蛊惑人心。
没过多久,二人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。
母亲日日来到学堂之中,忽然有一天,她发现她的同窗消失了。她焦急的跑去找夫子。
还是夫子的太后冷冷的拨弄着茶盏,吹去上层的浮末,笑的意兴阑珊:“本就是落魄了的皇家血脉,如今拿不出银子前来进学,自然是不会再来学堂之中了。”
太后转过身来,面上有几丝诧异:“你是好好的富商家的女儿,平白无故和那种人扯上关系做什么,以后还是少来往罢。”
母亲倔强的摇了摇头,回到家中,把自己的值钱的首饰从妆奁中取出,藏在自己怀中,江南多雨水,却不能浇灭她的决心,她躲开所有人,跑进大雨之中,雨水浇湿了她的衣服,她并不退缩,把那些首饰全部换成了银子,连夜给那男子送过去。
第二日,男子便照常来学堂上课了,在课堂上,太后冷冷的视线总是盯着母亲,内里藏着几分讥讽。
下课后,太后将母亲叫道房中,依然不咸不淡的饮着一盏茶,眉目凄冷:“你可知道,你这么做,无异于引火焚身。”
母亲垂下头,面孔上满是坚毅:“我相信他,他不会负我。”
她紧咬着唇,慢慢吐露出深藏的真相:“无论是贫是富,我和他早已私定终身。”
太后不可置信的扬起头来,狠狠的将那盏茶摔了出去,碎瓷片飞的到处都是,割伤了女孩手上柔嫩的皮肤,女孩仍然倔强的站着。
太后狠厉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少女: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女孩的声音轻的像是云:“我不后悔。”
时光像是风一般飘摇过去,昔日的落魄少年,贵为天子,昔日的富家少女,贵为妃,昔日的学堂夫子,在那一段时间寂寂无名。
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,母亲少女时的面孔慢慢变化,她又成了那个在深宫之中沉默寡言,拼尽全力也要保护女儿的玉妃了。
再后来,禹末帝以德报怨,她成了深宫弃妃,依附在皇帝身上的女子,最为可怜,永远在深宫之中画着一张迷蒙鬼脸,永远都在等待着皇帝对于自己的垂怜。
母亲似乎是忘了皇帝,她和平霓相守在一起,大部分时间十分艰辛,但是也有少数的欢愉。
曾经她就是依靠这小小的欢愉才熬过许多个日日夜夜。但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,末帝踏着月光走进深宫,身上带着许多的不甘,怨毒的对她说:“在我死后,你也不许说出我的秘密,不然,我便……”
他那如同野兽一般的目光,轻轻的落在了他从未认真看过一眼的亲身女儿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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