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锦怡主动提出去京城,拾风雨反倒更说不出口,此行一去不知道将面对什么,亦不知道这是不是晋王的陷阱。
“真呆了?”花锦怡扯扯他的袖子,低声说:“去京城不止是为你好,更是为了镖局。那人能找到镖局,说到底都是因为你我,只有我们两个走了,镖局才能保全。”
拾风雨握紧她的手,不安道:“可我担心你又卷入晋王的视野,只靠咱们两个斗不过他。”
花锦怡看看四周,只有不远处的几个行人,颇为天真道:“石大哥已经投靠怀王,咱们也可以。”
“卷入权利斗争,不论跟随的是谁,都是与虎谋皮。”拾风雨蹙着眉反对,说道:“就算是去京城,也不能去投奔石大哥或是怀王,只能偷偷打探。”
这晚,两人郑重与花知巧告知了去京城的决定,花知巧并不意外,只是拿出一叠银票,说道:“娘没有什么大本事,这些银票给你们用度……”
拾风雨推着拒绝,花知巧摇摇头说:“我正要将镖局关了,人马已经转让给石家,除了多年存的钱,还有转让的费用,够用。”
“娘……”花锦怡眼眶湿润,都是因为她,害得娘只能舍下自己多年经营的心血。
花知巧摸摸她的头,笑着解释:“哭什么?这么多年我也累了,如今,当年的真相已明,你和锦玉双双出嫁、觅得良婿,我还日日操持这些干什么。”
“林叔与你一起吗?”花锦怡不放心。
花知巧闻言点点头,并没多说什么,倒是拾风雨口快:“林叔既端正又机敏,娘与林叔过日子,锦玉姐和锦怡都能放心。”
花知巧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红了脸。
花锦怡这才明白怎么回事,十分惊喜,她早就觉得林叔应是对娘一往情深,不然怎么会相守十几年,即使是亲兄妹也不能做到这样,更何况是师兄妹,可平时林雨亭举止颇为自持,从不逾矩,竟叫人看不出分毫想法。
想来他很是尊重花知巧,知道她心中对先夫仍有念想,又不知道任柯到底是生是死,因此才将情谊隐藏起来,如今得知任柯已死,花知巧也已经从过往中走出来,他才敢表明心迹。
不论如何,这一家人的去向已定,江湖儿女重情重义却也洒脱非常,既然已经决定分别,便不再留恋。
次日一早,花锦怡和拾风雨就骑上镖局最好的马出发,花知巧和林雨亭也遣散了镖局众人,只等再住几日以做交接,顺便陪花锦玉几天,之后便要游历各地,寻个好地方安家。
去京城的路好走,况且五月下旬天气正好,两人结伴可以野宿,日夜赶路三四日便能到达。
两人虽有银钱亦不敢乱花,带了些干粮路上充饥,花锦怡想着早一日到京城年能早一日将事情了结,一天下来马不停蹄。
但虽人还能坚持,马却要休息,傍晚时分,将马儿放在一条小溪边吃草饮水,两人卧在斜坡上遥想前路。
“你打算如何打探?”花锦怡问。
“晋王有个暗牢,陆名若是活着,想来没有什么地方安置,必然被晋王关在地牢里。”拾风雨嘴里衔着野草枝子,一派轻松。
“既然是暗牢必定有重兵把守,能全身而退吗?”花锦怡长这么大,见识的都是乡野之事,实在想象不到这些京城的皇亲国戚爱耍什么把戏。
“我连暗牢在哪都不知道,进无可进,何谈退。”他轻笑一声,接着说:“还是得从穷奇卫下手,他们平日住在晋王府旁边的宅子里,侧面有个小矮门,白日不方便翻墙时就从小矮门来回。”
说起这些鬼面人,花锦怡心中一直都有疑惑,于是问道:“你们既然日日住在一起,成婚那日那个鬼面怎么没认出你来?”
“晋王怕穷奇卫结党,一向禁止相互接触,他若是有事吩咐,不论事情难易,都只会派一人前往。穷奇卫之间亦相互戒备,连武器都不愿露给他人,比如你那没龙剑,恐怕只有我细细看过,其他穷奇卫见到也认不出是陆名的佩剑。”
他顿了顿,说道:“况且此前陆名日夜叮嘱,让我与晋王府中一干人等碰面时刻意改变走路姿势和嗓音这些特征……”
他将草枝子吐出来拿在手里,草叶随着他两支手指的轻捻在空中旋转,“想来陆名早就希望我能离开穷奇卫,离开那些强权相争的腌赞事,过正常人的生活。”
那些陆名渴望的生活…
“锦怡,咱们不着急赶路,这一路权当作游山玩水,等入了京城,就不知道有没有安生日子了。”
往后的几天,两人真如游山玩水一般,不再疾行、投宿乡野的村庄或破庙,而是遇到城郭就逛逛,找客栈安寝,走走停停。
一路到了勃州,正好六月初九,花锦怡十九岁的生辰,距离养父母惨死、她被迫离开昆仑山已有整整四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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