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嗖”地一声轻鸣,一支羽箭跃墙入院,直插院中……“姑娘回去!”两旁禁军一喝,即有人箭步上前,猝不及防地在她肩头狠力一撞,红衣惊呼着跌回房里,眼前的房门随之关上。门从外面被闩上。整整一夜,她与绿袖在门里或愤然怒喊、或焦急踱步,门始终都未打开。小小的卧房里,盈满的恐惧好像能从门窗缝隙中溢出去。浑身瑟缩着,二人倚在各自的榻边紧环膝盖,感受着侵袭不断地凉意,觉得一切宽慰自己暂且安心的理智情绪都在被迅速击散,隔壁的惨叫一声皆一声,持续了好久都未停下,又一直并未延伸到她们自己的院子里。如同是谁有意叫嚣着,让她们亲耳听见却又并不想真正伤到她们,好像为的就是让她们一点点崩溃……一朵烟花窜上天际,持续已久的厮杀声戛然而止。“他、他们……”绿袖惊魂不定地怔然望向她,又望向那在中间的墙壁。还活着么……或者,还有没有活着的?红衣想要站起来,发抖的双腿却根本使不上力气。用手去支撑床榻,可胳膊同样使不上力气。“阿远、燕儿……”她喃喃地说着,望着眼前的墙,面如死灰。门声猛一响。红衣停在那堵墙上的目光仍移不开,只余光得以看到来者是谁:“将军……”“红衣。”席临川看着她的样子紧蹙眉头,走到她身侧蹲下,见她面色红得异样,一抚她的额头,神色愈沉,“上榻去。”“将军……”她仍旧看着那墙面,目光划来划去,似乎试图透过墙壁,直接看到那一侧现下是什么样子,“他们……”“他们没事。”席临川面容紧绷,强扶着她坐到榻上,又道,“早先安排了禁军暗中盯着,原是想防赫契人寻仇,却没想到恰遇上强盗打劫。”他平缓地说着,抬手一抚她额上沁出的汗,继续宽慰说:“禁军一死一伤,孩子们没事,那伙人全抓住了。”红衣怔然望向他,似在判断真假。“你病了。”他也有些被她这副样子吓住,又因知她此时最是无助,而强让自己定下心神,“意外而已,好好歇着。”“不、不是意外……”红衣猛地反握住他的胳膊,毫无焦距的目光缓缓转向他,“不会这么巧……不会这么巧!”她拚力嚷着,竭力地想让他相信。席临川心里发沉,看着她不知如何解释,只觉攥在他胳膊上的手又一紧:“是聿郸……他是故意的。”“强盗只是为钱而已……没有强盗会在看到那么多禁军驻守后仍然拚死抵抗。”她颤抖着说着,长甲扣得他胳膊生疼。红衣哑声一笑:“您知道的,对不对?您一定比我明白……”席临川沉默不语。“您果然是明白的……”红衣松开他,低笑一声,向后退了半步,“那……不能治他的罪么?”“不能。”他的答案笃定得让红衣一讶。“是,我知道他们必是聿郸的人。”席临川平静而道,继而一喟,“但……并没有赫契人,而且被活捉的几个都口中藏毒,皆自尽了。”是聿郸雇了人来,不知他用什么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卖命,总之现下……他们纵使知道背后是谁,也抓不到半点拖他下水的证据。只能这样任由着他耀武扬威似的对他们施压。“我会再去见一见聿郸。”席临川说了这样一句,转身往外走,红衣忙是一唤:“将军!”他后脊一凛,定住脚步,她说出的话与他所料如出一辙:“除了我带人去,没有别的办法了。”他无声地叹了口气。“聿郸的威胁很明显……”她的神思缓过来些许,想着方才的恐惧与席临川告知的结果,一字字道,“他要我们体会劫后余生,然后便会更怕那‘劫’真的来……我不能激怒他,他真的会对孩子们下手的!也真的会告诉汗王……让大夏和赫契再起争端的!”整件事情发展到现在于红衣绿袖而言是满满的恐惧感,怕曾淼会死、怕隔壁那一院子的孩子会死,更怕再拖延下去就会如席临川所言一样,变成两国之间的又一桩矛盾。而于郑启、席临川等将领而言,此事简直堪称奇耻大辱!与赫契的战争已连胜了数年,此时竟因为一个孩子、一场舞被赫契将住,逼得众人咬牙强忍,不敢发作。席临川的副将余衡一连怒摔了两只茶盏,咬牙切齿:“怕什么!向陛下请命再战一场,他们照样是输!”“暂不能战。”席临川面色清冷,淡扫余衡一眼示意他坐下,循循又道,“此前两战便离得太近,军队损耗太大,若不休整稳妥便一战再战,虽一时仍能取胜,但日后只怕会一朝溃散。”“将军何必怕这个!”余衡额上青筋一跳,“我泱泱大国,还怕他们不成!先打一仗让他们老实了,日后慢慢休整不迟!”席临川皱眉未言。是了,这“休整”之说确实只是个说辞,此时多添一战未必会造成那样大的损失。但是……唯有他清楚,四年后将有一场瘟疫殃及军队,许多人会因此而死。纵使已历过一次,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这次能避过此祸。万一未能避过,面对瘟疫导致的大量死亡,其他的损耗就会犹如雪上加霜。如若赫契那时进犯,大夏必将无力抵挡。所以在那一劫过去之前,一切不必要的损耗都必须避免。此前已无缘无故多了一战,他未能阻挡;但这回事情尚握在自己手中,必须拦住。“那就只能让竹韵馆走一趟了。”郑启气息微沉,“我会写信知会淮昱王,让他从淮昱一地差人保护。”毕竟谨淑翁主是淮昱王的女儿。席临川却摇了头:“不可。”众人一怔。“我怕聿郸有诈。若淮昱王当真派兵前去,太易授人以柄。”席临川思忖着,“谨慎起见……”他起身走向郑启,在他身边站定了,手指探入杯中沾了茶水,书下二字:惊蛰。事情终于定了下来,竹韵馆众人得了准信,便开始收拾行李,准备往祁川去。众人都有些隐隐的害怕。谁都清楚,祁川那地方是大夏的边境,虽则是大夏的地盘,但多年来纷争不断,关系复杂得根本理不清楚。听说住在祁川的人,往多了说也只有一半是汉人,另一半则全是赫契人。而且……据说还没有什么人能保护她们。为不让谨淑翁主和淮昱王惹上不必要的嫌隙,此番离开长阳去见赫契人,根本不是以竹韵馆的名义,而是打着锦红阁的旗号。红衣按捺着心中惧意,平心静气地将衣服一件件叠好、收好,一语不发,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些。这种滋味,五味杂陈。虽在聿郸的一再逼迫下,她也知道这人手辣心黑,心里多少有了准备,觉得此行免不了了。但是……又确实存着侥幸,觉得有席临川、郑启在,兴许能有办法将此事压下来。最终,却也是他们做的决定,让她们走这一趟。罢了,她想救那些孩子、他们要顾全他们的大局,不一样的初衷能达成同样的结果也算是一件好事,何必别扭于他们在不在意她们的死活?大红的水袖折叠齐整,变成小小一方,放进衣匣中,她阖上了盖子。席临川已在门边站了许久了。他初到此时,那只衣匣还空着,各色衣衫堆在床上,她正在挑要带的衣服。他自然看到她在,她同样也看到他在,只是谁都没有说话,维持着安静各做各的事情,也皆没有什么神色。这一行可能会有险事,他们都很清楚,即便只是“可能”,也足以让他们无法谈笑风生了。“红衣。”席临川终于唤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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