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琅:“为什么不一起带出去?”
老人摸了摸帽子,将它换了个角度,盖住了那双明亮的眼睛,“……小伢子懂什么,那个年代都是出去做大事的,哪能想带就带。”
“我是不懂。”池琅道:“但我知道,我如果出去挣大钱,至少要把我们家红姐带上。”
“红姐是谁?”老人道。
“我的半个妈,就她真心对我。”池琅蹬飞了一个小石子,嘀咕道:“我妈走得早,我连她面都没见过,是红姐带我长大的。”
漆黑朦胧的月夜大概有种魔力,可以让人放下防备心,也可以让人莫名坦诚地说出心里的那些小秘密。或许对于坐在这里的他们来说,身为陌生人的彼此就像个可以随便倾诉的树洞,将那些奇怪的小心思与回忆塞进去,变成尘封的盒子。
“哦……”老人道:“那她应该对你很好。”
池琅:“很好很好,她是对我最好的。”
“真好。”老人轻轻地道。
两个人皆陷入了沉默,被夏季夜里的蝉鸣安抚得平静下来。直到池琅接着刚才的话道:“然后呢?你挣完……做完大事回来了吗?”
老人:“回来了。”
池琅:“见到了他们了吗?”
老人:“没有。”
池琅疑惑道:“为什么?”
老人回忆着什么,“那趟离家太远了,信息联络不及时,我出了点问题,消息一路传回来的时候,就变成她男人死了。”他顿了下,想起自己回来时看到的一片荒芜场景和空空如也的屋子,反而宽慰地往后缩了缩,“……或许改嫁了吧。她跟着我没少吃苦,如果后面跟了个好人家,也是好事。”
池琅懒懒地道:“活该,不论放哪个年代,这都叫抛妻弃子,我要是得知另一半死了,也会这样。”
老人笑了笑,没说话。
池琅将散漫的话题扯回原处:“那你看树干什么?”
老人直勾勾地盯着树干,视线顺着根部一寸一寸地往上梭巡,像要从上面看出什么。池琅跟着他的视线一起看,很是茫然,但对方太过聚精会神,也不好贸然打断他。
“我离开的那天是个夜里,他们站在门边看着我。”老人出声道:“但我有很想做的事情去做,所以跟他们道别了,在这颗树下。”
池琅忽然想起:“对了,你不记得你妻子的名字吗,可以找她啊,现在社会讯息多发达,藏地缝里都能被找出来。”
老人摇摇头:“那个年代哪有什么名字,都是土名字,她叫我罗六,我叫她凤平,也记不清她的具体名字。他摆了摆手,“没叫过几次,还是凤平亲近”。可那时候叫凤平的太多了,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改名字。
池琅:“名字还没弄清就好上了?”
老人: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到了年纪,通过父母亲戚一牵线,就好了,还有了个儿子。”他慢慢悠悠地送了口气,“走的时候,我二十岁,他两岁,都会叫爸爸了。”
池琅懂了他的意思。人越是思念什么,就越会将缥缈的念想寄托在某个东西或者某件物事身上,就像他自己一直收得好好的手表,即使现在裤兜里没什么钱,也绝对不会卖掉。
那是他妈妈留给他最后的东西……那个连面都没见上的,陌生又熟悉的女人。
想来血缘就是个很奇怪的东西,明明在脑海内没有什么印象,却不受控地去想太多,甚至根据剩下来的照片和录像带去构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。
池琅将下颚抵在弯起的膝盖上,咕哝道:“真好。”
和老人之前嘀咕的话一样,下意识互相羡慕着对方。两个人同时盯着树,也不知在想什么,可此刻的安静才是最好的,无声才是最好的安慰与拥抱。
半晌,池琅撑起眼皮看了眼手机时间,拍了拍屁股上的灰,起身道:“都十二点多了,我困得撑不住了,你呢,也早点回去睡,别想那么多。”
老人:“去吧。”
池琅:“我走了哦。”
老人:“走吧。”
池琅:“我真的走了哦。”
老人:“等等。”
池琅挑起眉,似笑非笑:“怎么,要我把你送回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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