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李二人望去,见那少女眉蹙远黛,目含秋水,悬胆挺鼻,含檀秀口,竟是一个绝色佳人。那女子身单衣薄,在这大雪纷飞之日,更增楚楚动人之态。
李珏忍不住脸红耳赤,一颗心怦怦直跳,暗道:&ldo;这个女子是谁,怎地如此面熟?我一见她,为什么会脸红心跳?&rdo;
那少女见店中有两个男子饮酒,便拣了一张较远的桌子坐下,侧背对着辛李二人,双眼看向窗外。
辛无疾见李珏如痴如醉,暗自好笑,拿筷子在盘子边上一敲,当地一声响。
李珏吃了一惊,回过神来道:&ldo;大哥,干么?&rdo;
辛无疾笑道:&ldo;兄弟,你看外边大雪纷飞,放着热酒不喝,等酒凉了可就不好喝了。&rdo;
李珏脸上一红,笑道:&ldo;那好,咱们趁热快喝。&rdo;喝了一大口,却连眼泪也呛了出来。
那红衣少女听了李珏的话音,身子猛地一震。小二已端上热腾腾的肉丝辣面来,陪笑道:&ldo;姑娘,您趁热吃,这样的大雪天,面凉了可就不好吃啦。&rdo;
少女道:&ldo;好啦,放在这儿吧,又来油嘴滑舌。&rdo;店小二放下面碗,溜回柜台后面去了。红衣少女瞧瞧小二,又抬头看向窗外。她左手拿着一双筷子去搅动面汤,将汤水溅到桌面上,却没有知觉。
店门一动,一股冷风夹着雪花扑进屋来,红衣少女身子一抖。
忽听耳边有人说道:&ldo;姑娘,你很冷吗?这汤面再若不吃,可要凉啦。&rdo;语调儒雅悠扬,极尽温柔。
少女一惊,见一个华衣青年正站在身旁,笑嘻嘻地望着自己。
那华衣青年又道:&ldo;姑娘这样出神,是不是在思念小生?小生也不知是哪一世修来的缘份,竟令姑娘如此倾心相恋。这……唉,这当真令我受宠若惊了。&rdo;说着话,顺势坐在少女之侧,便去拉她袖子。
辛无疾&ldo;吱&rdo;地一声把碗中酒干了,冷眼旁观。李珏暗道:&ldo;这人是谁?是她的未婚夫么?看样子却又不像。&rdo;
红衣少女嚯地站了起来,怒道:&ldo;你这个东西,从成都府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本姑娘,到底是什么用意?&rdo;
那华衣青年笑嘻嘻地道:&ldo;姑娘,你长得美若天仙,一个人不嫌寂寞孤单么?小生千里相随,不辞劳苦,能有什么用意了?&rdo;说着又去拉红衣少女的衣袖。
红衣少女杏眼一瞪,一脚把桌子蹬翻,刷地抽出肋下长剑。华衣青年急忙缩手,衣袖已被截去一半,堪堪伤及小臂。
店小二见那青年调戏少女,正看得上瘾,忽见剑光映目,吓得大叫起来,喊道:&ldo;妈呀,不要在小店里动刀子呀!&rdo;
辛无疾忍耐不住,啪地将桌角打塌了一块,沉声道:&ldo;狗头,竟敢如此无礼!&rdo;
那青年回转头来。见辛无疾神威凛凛,显露了这一手高明掌法,又见桌下的两只空酒坛,脸色顿时变了数变,但瞬时恢复正常,干笑道:&ldo;不知丐帮帮主大驾光临,小弟多有冲撞,得罪莫怪。看在辛大侠的面子上,小弟和这位姑娘的过节揭过不提便了。小弟不再打扰两位的清兴,这就告辞。&rdo;
辛无疾听他这样说话,搞不清他和红衣少女有何过节,也就不好多言。那青年躬身而退,出门时一声长笑,跃上马背,踏雪而去。
辛无疾心中不快,说道:&ldo;兄弟,咱们也走罢!&rdo;
李珏道:&ldo;好!&rdo;算清了酒饭钱,两人冒雪出门。临出门偷眼回望,见那红衣少女正痴痴地望着自己。
又见槽头上拴着一匹白马,极为雄俊。
岳家寨离此只隔两个山环,转瞬即到。辛李二人进得寨中,见街上阒无一人。李珏幼时住过的小院篱门紧闭,堂屋门上着铜锁,锁吊上布满灰尘,显是久已无人居住。
在雪中立了半天,天色向晚,那雪下得愈发大了。二人怏怏回转,回到了午时喝酒的小店,见槽头上还系着红衣少女那匹白马。
辛无疾道:&ldo;贤弟,这几日来你是累得紧了,咱们就在这小店里歇上一宿罢。今晚怕是要有一场大仗好打。&rdo;
李珏暗道:&ldo;这个地方怎会有大架好打?&rdo;一转念间却已明白,笑道:&ldo;大哥,你是说那华衣青年。可是他已经……&rdo;
辛无疾笑道:&ldo;你以为他吓跑了是不是?依我猜测,他今夜一定还会前来。那小子是个淫邪之辈,他心系那个红衣女子,不能到手,焉肯善罢甘休?他以为我们早已走了,我们偏偏要来个守株待兔,给他一个好瞧的。&rdo;
李珏赞道:&ldo;大哥,真有你的,不愧统率数十万丐帮之众,举重若轻。&rdo;辛无疾微微一笑,拉马进店,店小二接进前院客房歇了。
李珏这几日千里奔波,疲累已极,头一挨枕头就进入了梦乡。
到了半夜,辛无疾将李珏从梦中唤醒,二人悄悄绕到后院,见一溜客房中有一间亮着灯光,映着窗纸倩影晃动,看体态正是日间见到的那个红衣女子。
二人隐身在廊檐之下,见那少女一忽儿对灯托腮,怔怔地出神,一忽儿又站了起来,在屋中踱上几步,叹一口气。李珏听着她的叹息之声,不由怦然心动,暗道:&ldo;她小小的年纪,为何要独自浪迹江湖,又为何有这么多的忧伤?&rdo;
忽听店外&ldo;沙沙&rdo;踏雪声响,一条人影轻飘飘地落在院内,直奔红衣少女所住的客房。借着白雪的反光,看来人正是那日间所见的华衣青年。那人提一口气,脚尖点地,如在水面上滑行,瞬间掠至少女窗外,用口水沾湿了窗纸,眇目向内观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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