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唐霄的表现,花崇欣突然想起西凌风常说的一句话。
没了金银,他将一无所有。
花崇欣的双眸盛满了痛楚,嘴边却扬着笑容:“不过是随便说说,师傅不必当真。”
唐霄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后,才开口道:“对不起,虹颖生了孩子,我再不能那么自私了。”
花崇欣的笑容一瞬间凝住了,仿佛冬日的寒冰,让人感受到了一丝寒意。她知道,她一直都知道,打从唐霄进入广业,他们在皇宫见得第一面她就知道,唐霄变心了!这段时日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在演戏,可是花崇欣不愿意揭穿他,她希望他能一直演下去,演到她死为止。
而如今,失去富贵的花崇欣不再有价值了,他厌倦了,不愿意演下去了。
“恭喜师傅。”花崇欣淡淡道。
唐霄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,他知道自己的深情伪装被识破了,不再掩饰冷冷回了句:“你保重吧。”
花崇欣的眼睛一直盯着他,望着他的背影,直到他走出天牢。她的眼泪才敢流下来,那一刻她心中一直坚守的某样东西碎掉了,痛得她站不起身,趴在地上急促的呼吸。
人这一辈子,就是在逆境与绝望中无限成长的。
一个时辰后,花崇欣躺在石床上又露出了快乐的笑容。她的心与肚量似乎更广阔了些,能容下的东西也就变多了。
另一边,西凌风趁着少志海在天元寺帮着皇帝押送黄金,带着十三刀等人在出云山终于找到了被关押在梨园的花承恭。
十三刀一见花承恭,脸上堆满媚笑,快步走上前就要给他打开牢房,却被西凌风伸手制止了。十三刀很聪明,他转了转眼珠子,挥挥手带着属下先退出去了。
牢房里很舒适,少志海特地准备了软塌给花承恭,西凌风环顾了一圈笑了笑道:“大小姐说的对,您老不论到哪里,都会被供起来的。”
花承恭倚在软榻上,扬起眉毛看向西凌风,这是他一手养大的老虎,他很期待这只老虎要如何选择,是自己成王还是换个新主呢?
西凌风见老爷子没开口,微微一笑道:“我看这地方挺舒适的,您留在这里安享晚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我只要将那些女眷带走便可向大小姐复命了,至于您老,我可以告诉她,少志海将您放在了别的什么地方,我没有找到。”
花承恭呵呵笑了两声,摇头道:“我养了你二十几年,我以为自己养了只老虎,却想不到还是一条狗。怎的,你觉得小花儿比我这老花儿要强是吗?”
西凌风勾起嘴角,点头道:“没错,大小姐确实比您强,做她的大管家不必担心被出卖。也不必担心没本事那天会被人踢出家门,活活饿死在大街上。”
花承恭先是一愣,随后扬脸大声笑道:“哈哈哈,原来是这事啊,你还记得呢?”
西凌风瞧着他,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,冷冷道:“自然记得,爹死后我可是跪在他身旁足足七日。您不知道,那时候正值夏季,尸体腐烂的味道又多难闻。可是我没钱葬他,只有好用心去记,记住他是怎么死去的,记住的面容与他的仇人。”
花承恭笑的阴狠,语气古怪道:“一个无用之人,记他干嘛?我不是教过你吗,没有用处的人便是累赘,早点撇掉早点轻松。”
西凌风突然抿嘴微笑道:“没错,我紧记着您的教导呢。所以这么多年来,我从未提起过当年的事。我爹没用,才五十多岁就不能再为花家赚钱了,您把他丢到大街上,一点错都没有。花家从不需要吃闲饭的人,以前是现在亦如此。您老说,对吗?”
花承恭点点头,笑道:“没错,花家就是这个规矩。”
西凌风眼下闪过一道冷芒,从怀里掏出个精巧的瓷瓶丢到花承恭的身旁,冷笑道:“所以,您还是自己来吧,体面一点。”
花承恭斜眼瞧了下瓷瓶,冷哼道:“你可别告诉我,这是欣丫头的意思?我若死的不明不白,你让她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啊?你想当忠奴为她解决我这个老麻烦,我倒是能够理解,可是你考虑的似乎不太周全。”
西凌风摇摇头:“不,您的死我来背,与大小姐无碍,不过是养了一只白眼狼,这事儿时常发生,很快就会被淡忘的。”
花承恭脸上的笑意全无了,他瞪大了眼睛怒吼道:“你们要毁了花家吗?我辛辛苦苦攒下的金银你们拱手送给了皇帝,如今若是我已这种方式去死,花家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。那些跟随我的人会一哄而散,花家的生意也会被分食,你们想看到的就是这种结果吗?”
看到花承恭一向不起波澜的脸,变得狰狞起来,西凌风非常得意。
西凌风故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,走上前去靠近牢狱,嘴里发出如蛇一般的斯斯笑声:“老爷子,老爷子?你是不是弄错了,我现在是大小姐的大总管,不是您的了。我的目的就是让大小姐活得轻松,没了您谁还能牵制她啊?她就想要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活,您要是早点给她,就不至于变成今天这幅样子了。你都快把她逼死了,她做错了什么?”
花承恭气的说不出话,颤抖着伸出手指,指向着西凌风,怒目瞪圆。
“您别生气啊。”西凌风眨眨眼,露出非常阴险的表情:“她把您当爹供着,您把她当畜生养,您还有什么不满的?当年你为了引出骆信宗故意装病,大小姐为了救您九死一生,后来还阴差阳错遇到了唐霄,这些事您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?就算十几年前的事情您忘记了,刚刚发生的您应该记得吧?您是如何陷害大小姐嫁给南宫逸的,又是如何逼着大小姐去杀骆信宗的,这些还用我帮您回忆吗?”
花承恭突然放下了手,冷冷笑道:“她就是个野种,我让她做什么她都要做,谁让她偏偏生在了花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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