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玉埋怨道:“你不管,却有管呢,好好的男孩子想上门,都给这种流言吓走了。”
我苦笑,“阿玉,你偏不相信我的话,几句流言怎么吓得走好人呢?要走的人,不过是我个藉口罢了,将来自然有真的会来,你放心好了,不必替我愁。”
“你到底喜欢哪一种男孩子呢,阿瓦?”
我想了不久,“不知道。”我说。
“你心里总有个样子吧?”阿玉问。
“没有,”我坦白的说:“阿玉,我是跟你差远了,你把多远的事都想好了,我却一点没打算,明天尚未有着落呢,不过我也不担心。那个人嘛……总而言之要真的对我好,如果是真的对我好,我自然也会对他好,至于长得怎么样,我可不理。”
阿玉低下了头,“这倒很动人。”
“去你的。”
“真的,阿瓦,不骗你,好动人啊。”
“动什么人,这世界,那里去找这么一个人去,要对我好一辈子,我也对他好一辈子,‘执子之手,与于偕老’,比我一条龙还难呢。”
阿玉听见一个“龙”字,就笑了。
我也陪着她微微的笑。
我基本上是一个快乐的人,这种事情,不过在我心里一闪而过。
家杰,他是不错的。
不过今天一走,也不晓他是不是会再回来。女孩子哪个地方没有?一毛钱一打,中的西的,混血的……他大概是不会来的了,实在是相当可惜的呢。
也好,免得误了他的前途,正如那种章回体小说里小姐,以丝帕掩脸,很不愿意的对她的情郎说:“相公尊重前程。”然后扶着丫头,回家去了。
我当然没有爱上任何人,不然哭也哭死了,还会想到章回体小说里上去呢,不过那养着好几个丫环的生活,确是令别人羡慕的。咱们这一辈子,真是想都别想,这一代的生活,是没有想像、没有快乐的,自然也没有太多的悲哀,不过是活着,为吃一口饭而活着,像阿玉这么清秀的女孩子,在以前恐怕可以有一番作为吧?至少也做个名ji,然而今日,她不过是芸芸数千名大学生中的一名。我是一向不为自己可惜的,我是一个最普通的俗物,但是别的女孩子,或长得秀气,或长得美丽,或长得聪明,总是深为惋惜,真生错年代了。做了四页功课,觉得非常的高兴,非常的对得起自己,到了周末,烤起火来,益发不出去,只与阿玉说着笑。
我问她:“你记得皮货店的方老板?我拿那件蓝狐回去洗,他见了差点昏过去,直问:‘怎么会穿到这种地步的?’我说是雨淋的呀,他说:‘狐狸不怕水也不会糟蹋成这样!’我说湿了自然要放在火炉旁烤干的,你说我土不土?就这么结果了一件蓝狐,现在狐狸还顶贵的呢,不过看那老板,那表情之心痛,我也就不好意思笑,真是。不过我始终疑他的话,下次见了狐狸,可要问一问;“喂,狐狸,你怕不怕水?”
阿玉笑:“你这个嚼舌根的。”
我问:“龙来吗?周末呢,足足两天半。”
“你把那篇报告细细的誉清一下吧。”她说:“还管闲事呢。”
“不想做那个,我见了功课,如干斤闸似的,不是懒,实在烦了,你想想,一模一佯的功课,做了三年,三年啊!真腻了,也就佩服那些博士,像我们家这哥哥,念机械工程,香港工专是三年,跑到英国来做了七年,把什么街头都搜刮一空,结果我看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大快活的地方,也许有时候,把那些文凭取出来,可以用一个蒸气熨斗熨一熨,又放回抽屉去,像某些人熨钞票那样。”
阿玉早已笑成一团,“你看你,益发什么都说出来了。”
我说的可是真心话。
阿玉问:“家杰来不来?”
“看样子是不来了,我们不是吵了吗?早跟你说了。”
阿玉说:“我看他还是要来的,他还能上哪儿去找一个比你好的?我才不相信。”
“哟!你叫我受宠若惊了,怎么见得他找不到更好的呢?”
“你呀,你整个人就像开心果一样。”阿玉说:“有时候简直离了谱的,可见大家还是经不起你逗。”
“我可没逗人做不道德行为。”
“那自然。”阿玉自我一眼,“也快了。”
“听听,这算是什么话?”我说。
“喂!门铃响了。”
我去开门,只见门口放着一大把ju花,都是大朵大朵的花蕾,卷在薄薄的糯米纸里,我呆了一呆,拣起了那札花,抬头看到一行脚印,那人走得好快,分明是家杰。
他搁下了花,走掉了,招呼也不打一声。
阿玉在一旁说:“你叫他一声,叫他喝杯咖啡。”
我不响,抱着花儿。
“叫呀,你不叫我可要叫了。”她摧我。
我还是不响,家杰令我太诧异了。
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,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。
相邻推荐:譬如朝露 请勿收回 南星客 美丽的她 烈火 谎容 蓝这个颜色 小火焰 哀绿绮思 玻璃珠的叹息 满院落花帘不卷 星之碎片 玉梨魂 吻所有女孩 有过去的女人 不要爱上她 雨花 拍案惊奇 珍珠 大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