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宴在裔昭看来只是繁文缛节,可百来年的时间过去,她已经习惯这些东西,能做到超脱其外了。那些前来拜寿的人,巴不得见大祭司一面,好添添福气。可裔昭,只单独见了神炔一人。
在内堂,神炔侍立一侧,这么多年来,她已经贵为神尊,却始终对裔昭执弟子礼,不曾有过失仪。
裔昭看着年近不惑的神炔,已经发福了,再不是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了。神尊应有的仪态,神炔都已经具备,完全可以独当一面,不牢任何人操心。
&ldo;我听说,你想要迁都?&rdo;
裔昭的话很直接,好在神炔已经习惯,立刻否认了这个说法。裔昭看着小心谨慎的神炔,这么多年来,总是积累了不少事。
&ldo;我活了一百二十年,所做的事,都是权宜之计。我走后,你想做什么,不必顾忌我。只是记着,天底下没有一劳永逸的事。&rdo;
&ldo;弟子惶恐。&rdo;
神炔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,这里就她们二人,倒也不怕被人看到神尊的卑微样子。
&ldo;我活太久了,再不去死,就该成精了。&rdo;
裔昭悠悠叹道,她微微笑起来,这一笑,立刻年轻了不少。
&ldo;师尊,定能万寿无疆。&rdo;
神炔拜伏在地,无论她对这位师父抱有多么复杂的感情,一时间也不能接受裔昭的离世,不仅她不能,十八勋旧也不能,没有大祭司裔昭的神国,会需要很久才能恢复平静。
&ldo;圣母都做不到的事,你也别哄我了。有什么话,赶紧说吧。&rdo;
这就很有遗言的味道了,神炔踌躇着,终于开了口,她问的是将来的事。
&ldo;我为你们家,为这个国家,辛苦了一百二十年,将来的事,还要我操心?说个别的。&rdo;
裔昭言语里,有些愤怒的意思。很多人到了最后的时刻,仍然放不下这,放不下那,她可不是那种人。
神炔郑重一拜,终于道:&ldo;请师尊接受巫神尊号,从此比肩诸神,受子孙万代供奉。&rdo;
这才是神炔真正想说的话,裔昭眉毛动了动,道:&ldo;罢了,我活着受此尊号,省却许多事。只是,你也别把为师捧得太高,不然,后世子孙当还以颜色。&rdo;
神炔拜伏。
晚些时候,小徒弟进来请安,发现裔昭睡着了,怎么呼唤也不见醒来,同时,她还嗅到了满屋子的馨香。
神炔二十五年,巫神裔昭升天,享年一百二十。
一年后,神炔力排众议,将都城北迁,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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