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婴心不在乎陆道一的目的,不在乎他是否干涉政治,在她看来那是陆道一的职责所在,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,只要他没有让西陆姓陆,那这个天下还是龙圣天子的,他还是臣,以此为前提,她更在乎陆道一到底想要做什么。说到底,她不在意这个天下是谁的,她只是忌惮陆道一。而韩毅与她不同,他在乎。
但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,无论苻云舒和韩毅究竟是不是真正地对龙圣天子忠心,只要他们是&ldo;正义&rdo;对立场,身为&ldo;叛逆者&rdo;对人或物,都只是他们的敌人应该被他们诛灭的对象。他们看到的,终究是不同的路。
&ldo;……我问你一件事。&rdo;祝婴心说。
韩毅停下来,看着她。
&ldo;如果我是陆道一那样的人,云溪山那一次,你还会来救我吗?&rdo;
&ldo;……&rdo;韩毅沉默不语。
祝婴心却从他的沉默中领略到了他的答案,她说:&ldo;真是遗憾,我还以为我们可以走得更远。&rdo;
韩毅紧紧盯着她,质问:&ldo;你究竟是谁?&rdo;
&ldo;这一次进璇宵丹台,你还有选择去留的余地,做一个不会后悔的选择吧。&rdo;祝婴心说:&ldo;我想,站在你的立场来说,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人,这件事从头到尾也的确没有你什么事,不要再陷进来,与我绑得越深,否则日后你必定越痛苦。&rdo;
祝婴心抛出来一个重要的选择,这一瞬间她仿佛操弄人命运的神,她画下两条路,每一条都将去往不同的终点。她给了所有的线索,唯独没有捅掉最后一张纸,而现在是交给赌徒的时间,堵哪一条,怎么走。
&ldo;韩毅,我有许多东西需要顾虑,我不能现在将所有事告诉你,如果你想要赢陆道一,我想你现在应该可以做出决定了。&rdo;祝婴心冷静地说,她无论何时都能够该死的冷静,像什么都看淡的人。
韩毅站起来,他说:&ldo;我要想想。&rdo;
他推开门走出去,却十分意外地在门口看到了金发的少年,他抬头看了韩毅一眼,扭头进了隔壁房间,将门关上。
韩毅盯着那扇紧闭的门,回头看背对着他的祝婴心,他现在烦躁至极,一切将要真相大白却依然模糊不清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恶心,他大步回到房间,准备休息,脑子中却反复想着与祝婴心的话,辗转反侧无法入眠。
祝婴心浅眠,屡屡被梦惊醒,一会儿梦到八部追杀她,一会儿梦到陆道一提剑要杀她,一会儿又梦到魏旭放蛇绞她,一会儿又梦到韩毅要掐死她……一宿没有好眠,惊出一身冷汗,次日天明,见天色熹微,才舒了一口气。
她拉开门,见韩毅站在门口,两眼抹黑,好似也是一宿无眠,他瞪着她,恶狠狠地说:&ldo;我想了一宿,这次去璇宵丹台分明是救魏先生和晏先生,怎么说得好似与你有莫大关系一般!&rdo;
祝婴心盯着他愣了一会儿,&ldo;这就是你想了一宿的结果?&rdo;
&ldo;你以为呢?&rdo;韩毅反问她。
祝婴心长叹一声,&ldo;随你高兴吧。&rdo;
萧苌碧也已起身,众人收拾收拾,便听人来报,说璇宵丹台的使者来了,萧苌碧回头对祝婴心笑道:&ldo;祝翁主,可如愿了?&rdo;
&ldo;西海郡主出马,果然非凡。&rdo;祝婴心恭维道。
&ldo;那便出发吧。&rdo;萧苌碧道。
既然是大人物出场,排场自是不必说,萧苌碧的车队,以及璇宵丹台迎宾的队伍,祝婴心在车中听着礼乐声,心道:看来魏旭虽疯,却并非毫无理智,果然是挑软柿子捏罢了。
祝婴心对对面闭眼小憩的萧苌碧说:&ldo;萧郡主,我还有一事相求。&rdo;
萧苌碧睁开眼睛,&ldo;祝翁主不必那么客气,但说无妨。&rdo;
&ldo;我想拿回天武玉牌。&rdo;
&ldo;那可不是容易的事呢,倘若朝阳王一口咬定没有北域的玉牌,祝翁主也没辙。&rdo;萧苌碧为难道:&ldo;何况,我并没有向朝阳王提出这个要求的立场。&rdo;
&ldo;只要萧郡主愿帮忙,那就没问题。&rdo;
&ldo;哦?&rdo;
祝婴心要她附耳过来,在她耳边轻声耳语几句,萧苌碧点点头,说:&ldo;虽然不一定能成,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。&rdo;
迎宾队伍进入璇宵丹台,朝阳王在璇宵宫迎西海贵客,当他看到跟在萧苌碧身旁的祝婴心时,重帘后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。
&ldo;原来还有另一位贵客,萧郡主可没有在拜函中提起过呢,北域的翁主也大驾光临呢。&rdo;魏旭的声音从帷幕后传来,他漠然的声音,听不出喜怒。
韩毅耳闻&ldo;北域翁主&rdo;几个字,不禁一怔。
萧苌碧迤迤然道:&ldo;这一位是我从西海带来的女伴,不知朝阳王如何将其认作北域尊贵的翁主呢?&rdo;
&ldo;是吗,不如让她亲自说明吧。&rdo;魏旭对她张口就来的谎言并不相信,也毫不给面子地认同。
殿里殿外,无数禁军将众人围起来,刷刷拔出长剑对准几人。那几人什么场面没见过,面色不改。
祝婴心往前半步,问候道:&ldo;许久不见,朝阳王可还安好?&rdo;
&ldo;劳烦祝翁主担心,托你的福,好好的。&rdo;重帘一层层拉开,魏旭的身影露出来,穿着蟒袍头戴冕冠的君主冷笑着看着殿下,&ldo;祝婴心,你好大的胆子,本王不去找你,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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