斛斛讷讷不语,紧紧贴在孟娘子的怀中。
阿弃轻出一口气,甩去额上的冷汗,心道:好险,这口窄井,栽进去可出不来。他自己脱了险,看斛斛挨骂,揖礼道:&ldo;是我大意,累孟娘子受到惊吓,斛斛不曾靠井过近。&rdo;
孟娘子起身回礼:&ldo;是奴家胆小,惊慌之下冒然出声,反让差人吓了一跳。&rdo;
阿弃避开:&ldo;孟娘子多礼,你担心斛斛这才失措。&rdo;
孟娘子心有余悸,摸着斛斛的头顶,微有哽咽,道:&ldo;是奴家不好,我仅斛斛一个爱女,她又多病多灾的,一点风吹草动便吓得肝胆俱裂。&rdo;
&ldo;阿娘,斛斛错了,下次再也不敢了。&rdo;斛斛亲密地将头扎在孟娘子身上,啜泣道。
孟娘子重又蹲下身,温柔地用手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,道:&ldo;你若是出事,阿娘孤身一人活在世上,还有意趣?&rdo;
&ldo;阿娘,斛斛再也不敢了。&rdo;斛斛抽抽鼻子饮泣,又拉起孟娘子的手,&ldo;阿娘永远陪着我,斛斛好些地方没去,好些吃食没尝,也没看过杂耍、傀儡戏。&rdo;
孟娘子目光是拧得出水的爱怜,她轻笑道:&ldo;阿娘陪着斛斛,阿娘保证:等你好了。我们每个地方都去一遍,每样吃食都尝尝,春节傩戏,元月看灯,清明踏青,中秋赏月,件件都不落下。&rdo;她抚着斛斛的双鬓,&ldo;阿娘还要等你长大,成昏成家呢。&rdo;
斛斛侧着头:&ldo;成昏成家?&rdo;
孟娘子点点她的鼻子,睨她一眼:&ldo;不知羞,以后你自知。&rdo;
斛斛想了想,似不明白,又一头扎进孟娘子怀里:&ldo;反正斛斛只要阿娘。&rdo;
阿弃在旁看得有点眼热,背着手,踢了踢地上的土疙瘩,等她们母女缓了缓,出声道:&ldo;孟娘子,阿弃还有正事呢,先告辞了。斛斛吃副安神汤,歇歇才好。&rdo;
孟娘子道:&ldo;不敢误差人正事。&rdo;扬声唤阿扣领斛斛进屋,亲自送阿弃出门,她脚步踯躅,垂着双眸,犹豫片刻,这才问道,&ldo;敢问差人隔壁可还有事故?&rdo;
阿弃想起两院一家的事,有心想告知一二,又怕她们害怕,想着不如暗暗提醒一两句,道:&ldo;小娘子体弱,齐家又死了好些人,不是都有什么晦气一说?孟娘子可要避忌一二?&rdo;
孟娘子轻舒一口气,道:&ldo;奴家正有此意,一墙之隔,实在让人提心吊胆忍不住害怕,奴家正预备搬去田庄住上一顿时日。&rdo;
阿弃点头道:&ldo;避避也好。孟娘子若要帮忙,只管开口。&rdo;
孟娘子笑道:&ldo;小郎君纯善,必得福佑。家中也没什么要紧之物,阿舍力壮,赁几辆车来即可。&rdo;
阿弃有些不舍,笑了笑,没精打采地拱了拱手:&ldo;……那……且别过,孟娘子请回。&rdo;
&ldo;小郎君慢走,多多保重。&rdo;孟娘子立在院门前,福身一礼。
阿弃摆摆手,走了几步,回过头,院门轻掩,却见孟娘子的一角衣裙,琢磨着她话中的别意,更加灰心、怏怏不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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