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秘书冲进来说:&ldo;张主席,我来我来。&rdo;
张国焘挥手无言地制止他,亲手把那张地图取下,放在桌子上,仔细地折叠好:&ldo;万秘书,你把它放到我的箱子里,留个纪念吧。&rdo;
万秘书接过地图。
张国焘颓然坐下,喃喃地说:&ldo;我们妥协了……到底是北上正确,还是南下正确?只好让后人来评说了……&rdo;
万秘书道:&ldo;张主席,您别难过,妥协只是暂时的。&rdo;
张国焘道:&ldo;北上,北上,遂了毛泽东的心意了,我们的好日子,以后还有吗?&rdo;
万秘书道:&ldo;我们四方面军的力量仍然是最强的,毛泽东等人照样奈何不了您……&rdo;
张国焘苦笑着,那意思分明是说,但愿如此吧。
人们好久没见贺炳炎了。出发的前一天,他在罗扬陪同下,跛着一条左腿,右臂袖管空空荡荡地晃动着,一脸庄严地来到红二方面军指挥部的小院子。这时候任弼时随红军总部走了,屋子里只剩下贺龙和关向应。关向应亲热地把他引进屋,他用左手分别向贺龙、关向应敬礼。贺龙上上下下打量着他,他不好意思了,说:&ldo;总指挥,看我干啥?&rdo;
雄关漫道第二部分(7)
贺龙道:&ldo;自打你少了一条胳膊,我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。&rdo;
贺炳炎说:&ldo;我也觉得别扭。&rdo;
贺龙说:&ldo;你一只左手不方便,以后见面就不用敬礼了。&rdo;
关向应问:&ldo;伤口好利索了吗?&rdo;
贺炳炎道:&ldo;早好了!&rdo;
贺龙说:&ldo;贺炳炎,知道为什么把你从红五师调换到红六师吗?&rdo;
贺炳炎道:&ldo;知道。草地行军,六师担任后卫。&rdo;
关向应道:&ldo;炳炎同志,四方面军走前面,我们二方面军走后面,你们红六师走在最后面。作为后卫,你们不但要完成自己的行军任务,还有一项重要任务‐‐收容掉队的同志。不光收容二方面军的同志,还要收容四方面军的同志,可以说是全军的一个总收容队。&rdo;
罗扬一边专注地听着,一边思索着什么。
贺龙说:&ldo;前面的部队有人掉队了,后面的可以收容他,而从你们这里再掉队,那就永远跟不上了,因此,你们红六师的责任特别重。这也是我和弼时、向应同志研究后,特意把你调到红六师的原因。&rdo;
贺炳炎说:&ldo;请总指挥、关副政委放心,打仗我贺炳炎不皱眉头,担任后卫,我们照样完成好任务!&rdo;
贺龙说:&ldo;好,去吧!&rdo;
贺炳炎走了,关向应也下部队去检查工作,屋里只剩贺龙一个人,罗扬觉得是时候了,于是,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。他说,老总,我要下连。贺龙惊讶地抬起头来:&ldo;为什么?&rdo;
&ldo;老总,总指挥部要求精简机关,机关人员尽量下到一线连队。过草地不打仗了,我下连去,更能发挥作用。&rdo;
贺龙吸着大烟斗,不吭声。
&ldo;老总,我想了好久了,让我去吧,让我带一个连也行啊!&rdo;
贺龙放下烟斗,仿佛下了决心:&ldo;好吧,走出草地以后,你再回总指挥部。&rdo;
&ldo;是!&rdo;
罗扬敬个礼离去,贺龙恋恋不舍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。罗扬跟他,有几年了?他觉得有好多年了,罗扬简直就是他的一个影子,这一离开,心里怪不是滋味的……
罗扬要求下连的事很快就传开了。当时机关很多人不愿意下连,罗扬算是起到了一个带头作用。
下午,罗扬回到自己的住处收拾东西,打算次日一早就到贺炳炎任师长、廖汉生当政委的红六师报到。他把何梅给他做的那双布鞋拿出来,想了想,脱掉草鞋,穿在脚上,在小屋里走了几个来回。他心里很甜、很美,虽然有好几天没见何梅了,但何梅在他的心里,比什么都强。
没想到杨连根溜了进来,这家伙像鬼一样机灵,他说:&ldo;罗参谋,好漂亮的鞋啊!&rdo;罗扬说:&ldo;杨连根,听说你在侦察连当排长了,进步挺快啊!&rdo;杨连根撇撇嘴:&ldo;嗨!实在没人了,领导不嫌弃我。罗参谋,你把我也带去吧!&rdo;罗扬一愣:&ldo;带你去哪?&rdo;杨连根说:&ldo;还能去哪?红六师啊!我跟着你干。&rdo;罗扬想了想,说:&ldo;可以考虑。&rdo;
这时,一个小战士来到门口说:&ldo;罗参谋,有人找你。&rdo;罗扬问:&ldo;谁找我?&rdo;他刚一回头,就见何梅来到了门口,她手里提着一只小包袱。二人目光突然相遇,罗扬颇感意外地说:&ldo;是你啊……&rdo;
杨连根和那个小战士扮个鬼脸往外走。何梅叫他们别走,他们笑着跑开了。二人久久相望着,何梅看到他脚上的新布鞋,想到长征出发前逼他换上这双鞋的情景,心里暖暖的。许久,她开口说:&ldo;看你,衣服破了,也不知道缝缝。&rdo;
罗扬说:&ldo;没顾上,走出草地再补吧。&rdo;
何梅打开手中的小包袱,拿出一件七成新的上衣:&ldo;给!&rdo;
罗扬惊讶地:&ldo;哪来的?&rdo;
何梅抿嘴一笑:&ldo;忘了?&rdo;
罗扬接过,幡然醒悟,这是二、六军团会师那天,他送给她御寒的,没想到都快两年了,她还保留着。他突然有些感动,捧着衣服,鼻子酸酸的。何梅说:&ldo;物归原主,快换上吧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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