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政委给李贞、何梅她们布置了新的任务,部队出发前,就近招兵。布告贴出后,没想到有那么多的年轻人来报名,她们在刘家坪街口摆下桌子,进行登记。人群熙熙攘攘,一群青年男子挤向何梅、李贞等人,争相要求入伍。
有个一脸调皮相的小男孩,个子不高,身体瘦弱,眼睛明亮,他像泥鳅一样挤到何梅面前,央求道:&ldo;大姐!大姐!把我带上吧!我愿意当红军!走多远都不怕!&rdo;
何梅问道:&ldo;你叫什么?多大?&rdo;
他说:&ldo;我叫杨连根!十七岁。你看我这身板,多壮实!&rdo;
何梅望两眼杨连根单薄的身子骨,扑哧笑了:&ldo;就你这身板,风一刮就倒,还说壮实!&rdo;
杨连根两眼一瞪:&ldo;大姐!你别小瞧我啊。我会打弹弓,还会爬树,我本事多着呢!&rdo;
何梅摇摇头:&ldo;下一个!&rdo;
杨连根急了:&ldo;哎哎,我是真心想当红军……你不收我,我就……&rdo;话没说完,他&ldo;蹭&rdo;地一下跳到何梅面前的桌子上,再踏着桌子飞身爬上何梅身后的一棵大树。他蹲在树杈上:&ldo;你不收我,我就不下来!&rdo;
何梅担心地说:&ldo;哎哎,这孩子,真够调皮的。&rdo;
人们跟着起哄,看热闹。李贞说:&ldo;要不收下他吧。&rdo;
李贞是她们的大姐,她发话了,何梅只好执行,就说:&ldo;好吧,杨连根,让你的家长来,他们同意了,我们就收下你。&rdo;
杨连根摇摇头:&ldo;家长?……他们生病了,来不了……&rdo;
何梅与李贞犹豫着,杨连根又说:&ldo;大姐,我是真心想跟你们走……你们先把我登记上,我摁了手印,回头再让家长来摁手印,行不行?&rdo;
何梅道:&ldo;那你快下来吧!&rdo;
她在一个大本子上登记杨连根的名字,杨连根得意地一笑,顺大树滑下来,在何梅递过来的本子上,在写有他名字的地方,狠狠地摁了一个大手印。他望着自己发红的手指头,嘿嘿地笑了。
下午,在刘家坪的胡同里,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,流着泪互相搀扶着,往前挪动。迎面,任弼时在罗扬等人陪同下走过来,任弼时望着两位流泪的老人,说:&ldo;老人家,你们这是怎么啦?&rdo;
老头抹把泪:&ldo;老总,我的孙子,他要跟队伍走……&rdo;
任弼时劝道:&ldo;老人家,别担心,我们会照顾好他的。他叫什么?&rdo;
老头说:&ldo;小名狗蛋,大号杨连根。&rdo;
任弼时念叨着:&ldo;杨连根,杨连根……&rdo;
老头又道:&ldo;这孩子,一门心思要扛枪……孩子大了,我们想拦也拦不住,就让他去吧,就是不知他啥时候能回来……&rdo;
老太太泪水横流,抽泣着背过脸去。任弼时觉得蹊跷,就问:&ldo;老人家,孩子的父母呢?&rdo;
雄关漫道第二部分(8)
老头又抹泪:&ldo;狗蛋两岁的时候,我儿子和媳妇就死了,是我们老两口把他拉扯大的。我们家算是三代单传了。唉,不管怎么说,孩子要扛枪,是他懂事了,有出息,我和老婆子虽舍不得,但也高兴!老总,我们走了……&rdo;
老头搀着老太太,步履蹒跚地走了,任弼时揪心一般皱起了眉头,然后,他对着罗扬耳语了几句,罗扬便离开了。
一群老乡堵在指挥部门口,非要见贺龙。丁天娃出来说,贺老总正忙着,抽不出时间,老乡不依,坚持要见。丁天娃只得进去报告,贺龙听说乡亲们要见他,二话没说就推门出来,众人七嘴八舌叫着:&ldo;贺老总……贺胡子……贺司令……&rdo;
贺龙说:&ldo;乡亲们,都请进来说话吧。&rdo;
一位白胡子老者说:&ldo;贺胡子啊,我们就不进去了,在这里说句话吧。你要走了,乡亲们真舍不得你走啊!……&rdo;
他的话引来一堆话‐‐
&ldo;贺胡子啊,都说你不回来了,是真的吗?&rdo;
&ldo;贺胡子,这回要走很远吗?&rdo;
&ldo;你们这一走,白狗子来了,百姓又该遭殃喽……&rdo;
……
门前,人越聚越多,有人开始流泪。贺龙大声说:&ldo;乡亲们!我贺龙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哪!相信总有一天,我们还会回来的!乡亲们,敌人来了,你们会吃一些苦头。为了红军,你们献出的太多了,将来,共产党得了江山,是要还这个债的!我贺胡子就先在这里,给你们鞠个躬吧!&rdo;
贺龙噙着热泪鞠躬,众老者急忙上前搀扶他,人们眼里都是泪汪汪的。不一会儿,老乡们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。罗扬路过这儿,看到这个情景,心里也酸酸的,他知道,红军这一去,再想回到湘西北一带,几乎不可能了,这里的老百姓少不了挨敌人的报复,变成一片焦土也是很有可能的。他加快脚步,往街口的方向赶,来到参军报名的地方,看到人群已经散去,何梅、李贞,还有几个女兵,正在整理东西准备离开。
罗扬过来:&ldo;贞姐!是不是有个叫杨连根的报名入伍?&rdo;
李贞看一眼何梅:&ldo;罗扬,你怎么不问小何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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