黔东山区的风景是很迷人的,如果不是因为战争,真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地欣赏、陶醉一番。
部队行进在通往石阡县甘溪镇的路上。天空湛蓝如洗,青山如画,一派田园风光。但是,这样的风光任弼时却无缘欣赏,他躺在担架上睡着了。这阵子他明显地憔悴了,胡须长长的,脸色焦黄,眼珠无神。他患了重病。
萧克担心任弼时的病情。随队医生向萧克报告说,他们已经诊断清楚了,任书记得的是疟疾。萧克问:&ldo;厉害吗?&rdo;军医点点头。萧克命令道:&ldo;抓紧治疗。&rdo;然而,军医一脸为难地说:&ldo;可是,药物都用光了。&rdo;
萧克严肃地说:&ldo;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医好弼时同志的病,他是中央代表,我们六军团不能没有他。&rdo;军医神色严峻:&ldo;军团长,我们会想办法。但主要还得靠任书记自己能挺过来。他的身体素质比较差……&rdo;
萧克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。他走到任弼时的担架前,担架队员小声与他打招呼,他示意不要声张。任弼时突然睁开眼睛,挣扎着想坐起来。萧克拦住他:&ldo;弼时同志,不要动。&rdo;
说话间,任弼时打个哆嗦,浑身发抖,脸色蜡黄,显然他又在发冷。萧克蹲下,把他身上的大衣往上拉了拉。任弼时牙齿颤动着,说:&ldo;一会儿冷一会儿热……没啥大不了的,挺一挺就会过去。你和王震同志不要再为我操心了。&rdo;
萧克叹气:&ldo;很多同志都带着病行军……见到贺龙就好了。&rdo;
&ldo;正常情况下,还有几天到印江?&rdo;
&ldo;大概五六天吧。&rdo;
&ldo;萧克同志,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?&rdo;
&ldo;我们在往甘溪的方向走。李达率前卫十七师两个团,估计快进入甘溪了。&rdo;
任弼时抿抿干裂的嘴唇,自语一般:&ldo;甘溪,甘溪,甘甜的溪水,好诱人哪……&rdo;
甘溪镇就在前面不远处,那是一座古老的小镇,四面环山,只有一条进出的小路,弯弯曲曲通向远方。一排排破旧的木板房,依山而建。
此时,李达已率前卫部队行进至街口。江参谋向着李达跑来:&ldo;参谋长,这就是甘溪了。&rdo;李达问:&ldo;发现敌情没有?&rdo;江参谋道:&ldo;没有。&rdo;李达命令:&ldo;通知部队,到甘溪后先吃饭,然后休息,等军团首长和主力上来。&rdo;
不大工夫,一里多长的街道两旁,到处都是埋锅做饭、吃饭的红军士兵,大家热火朝天地吃着,不时发出阵阵笑闹声。李达望着面前热闹的场面,感慨地说:&ldo;这一路上,所有人都掉了七八斤、十几斤肉。难得让同志们吃上一顿饱饭啊!江参谋!&rdo;江参谋立正回答:&ldo;到!&rdo;李达说道:&ldo;通知部队,饭后立即休息,养足精神,准备晚上通过镇远到石阡的大道!&rdo;
江参谋答应着,跑开了。
却不知这时候,饭菜飘香的当口,甘溪附近的一面面山坡上,不知何时,大批桂军在指挥官的督促下,蜂拥而上,爬上山来。
另一面山坡上,湘军也悄悄爬上来了。他们选好阵地,架设机枪。战事一触即发。
甘溪街上,部队已用饭完毕,不少人躺在街道两旁呼呼大睡。谁也没想着有所防备。
突然,一阵锐利的枪声划破寂静。街道上,场面顿时乱了!李达等人从一个木板屋里冲出来。李达喝问:&ldo;是怎么回事?&rdo;没人回答他。他举起望远镜,看到四面山坡上,全是敌人晃动的身影。他痛苦地叫嚷:&ldo;老天爷呀!我们疏于戒备了……江参谋!&rdo;
江参谋跑来:&ldo;参谋长!不好了!我们被敌人四面包围了!&rdo;
李达大声命令:&ldo;告诉部队不要慌乱,赶快占领有利地形!……&rdo;
李达是陕西眉县人,他曾在旧军队里混日子,混来混去总觉得虚度光阴,后来他参加了宁都起义,正式成为红军的一分子,两年前他刚刚入党。他做事细致,天生是个当参谋长的好材料,却没想到今天会让部队陷入绝境。好在他应变还算迅速,会同各级指挥员们大声呼喊着,指挥部队还击。部队在街头仓促迎敌。
雄关漫道第一部分(2)
瞬息之间,湘桂两军的轻重火力一齐开火,激烈的枪声震耳欲聋。甘溪街上,红军士兵纷纷倒下。几匹马受惊狂奔,也中弹倒下。这无疑是一场屠杀,红军损失惨重。少顷,红军控制了一些较矮的山头,与敌人对射,但明显处于劣势,不断有人牺牲。
敌军开始呐喊着冲锋……
李达与几位军官在一栋木板屋内紧急磋商,子弹嗖嗖地从他们身边穿过。李达决定马上突围。他红着眼睛对众人说:&ldo;记住,突出去就是胜利!告诉部队,如果打散了,就分头到印江去找贺龙!好吧,我们分头行动!&rdo;
众人冒着弹雨冲出木板屋。在凄惨的冲锋号声中,红军残部拼死冲向敌人扼守的山口,战士们一排排倒下,江参谋也中弹倒下,他一声未吭就牺牲了。
李达挥着手枪,一边射击,一边指挥部队往山口上冲锋:&ldo;谁也不许后退!同志们!冲上去就是胜利!……&rdo;
在红军战士投出的一排手榴弹爆炸过后,敌人死的死,退的退,终于,李达等人冲上了那座山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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