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那现在呢?难道我亲自回来,发现你说了谎,来医院看见你这个样子,就不会担心了?&rdo;&ldo;……&rdo;他无言以对,沉默片刻,才低声说,&ldo;能瞒一时是一时。你在外和童艳阳度假,我不想扫兴。&rdo;&ldo;你不想扫兴?&rdo;祝清晨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,&ldo;薛定,你对我来说只是玩具吗?是和去死海度假一样的娱乐活动吗?我在耶路撒冷,你负责让我开心取乐,等我去了特拉维夫,你就甘居幕后,让我在那尽情享乐?只是为了不扫兴,你被□□炸伤也是小事情。只是为了不扫兴,你住进医院也可以成天撒谎。&rdo;她攥紧了手心,声音几乎失去控制。&ldo;你想没想过,一旦我知道你在医院受着伤、流着血,而我却在另一个地方对此一无所知,甚至天真地在死海游着泳,去特拉维夫喝酒吃东西,我心里会怎么想?&rdo;而她真的是这样,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,尚且傻里傻气被他的谎言欺瞒,他在这里受着苦,她在另一处玩得肆无忌惮。一想到那样的场景,她心里就跟有人拿着钝刀子在一块一块凌迟似的。ròu割不下来,只顾得上疼。薛定伸手去拉她,眉心紧蹙,&ldo;对不起。&rdo;她一把抽回手,因力道太大,他被带得往前一倾,拉扯到了伤处,倒吸一口凉气。祝清晨清楚看见,他的肩上某处伤口几乎是立马渗出了血迹。红色的轮廓有扩大的趋势。她硬撑着不去顾及他,死咬着嘴唇站在那,&ldo;你说对不起,是因为你受了伤,害我担心,过意不去,还是因为你也觉得自己做错了,不该骗我?&rdo;薛定顿了顿,没有答话。片刻的沉默立马让祝清晨意识到,他的道歉只是因为他受伤了,害她担心。他根本不觉得骗她是个错误。她在原地站了片刻,一动不动盯着他肩膀上有扩大趋势的血迹,然后才说:&ldo;下次如果你再发生意外,再受伤,你依然不会告诉我,是不是?&rdo;&ldo;……&rdo;他没有说话。他在做他自己认为对的事,哪怕说谎这件事本身是错的,但他认为这样做是对她好。祝清晨笑了一声,眼眶发烫。她说:&ldo;薛定,你是打算一辈子做这个工作了,不管是在以色列,还是在别的地方。你问过我,劝过我,我都义无反顾跟着你来了,并且死也不肯离开。我知道这职业有多危险,未来有多不确定,也知道说不定哪天我就跟陈一丁的老婆一样,只等得回来你一只行李箱。可这些我都能接受,唯独接受不了你瞒我骗我。&rdo;&ldo;你可以受伤,可以不顾安危,可你不能骗我。&rdo;&ldo;我自认不是什么超人,不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赶去现场帮你,我甚至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你奔波在外,因为我能力不够,也许反倒会成了你的包袱,拖你的后腿。&rdo;&ldo;可我不想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,像个傻子一样,因为你的保护,一无所知。&rdo;她需要知道他在做什么。她希望他在遇到危险的第一刻,她就知道他的现状。哪怕坐立不安,哪怕惊慌失措,她不能一无所知地在另一处没心没肺地安然享乐。相爱不就是这样的吗?连命都可以交给对方,为什么却要在这些小伤小痛上隐瞒彼此?既然命连在一起,痛也该一起痛,伤也要一起伤。哪怕他的伤在ròu体上,她的伤在胸口。可薛定坐在病c黄上,沉默地听着她的指责,最后却依然只说得出那句苍白无力的道歉:&ldo;对不起,祝清晨。&rdo;她深吸一口气,问他:&ldo;下次再发生这种事,你会对我说实话吗?&rdo;薛定看她片刻,不说话。心和肩膀一样沉。祝清晨懂了他的意思,那意思还是不会,不会说实话,还会选择隐瞒。她咬牙切齿问他:&ldo;那要是你哪天中枪了,被爆炸波及了,被飞机砸中了,你命在旦夕,就要死了,你是不是也不会告诉我,还让我蒙在鼓里?要是你今天不只是被□□砸到,要是你真的快死了,躺在医院里奄奄一息,你还是会让我当个不知情的傻子,直到你咽气了,才跑来医院,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?&rdo;她说的这些,字字句句都是她最怕发生的事。过去她连想都不敢想,怕老天爷听见了,就真这么干了。从前也不是这样迷信的人,偏偏如今遇到他,因为太害怕,连这种离谱可笑的念头都生出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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