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师长,是不是报告总指挥部?&rdo;
&ldo;你马上派个人回去报告。然后重新组织力量随我冲锋。不把东山拿下来,就会打乱整个的部署。&rdo;
&ldo;师长!你在这指挥,我带人冲!&rdo;
贺炳炎劈手从身旁的一个战士手中夺下机关枪:&ldo;少废话!重机枪掩护,剩下的都跟我上!&rdo;
他端着机枪冲在前面,二百多人紧随着他,刚到半山腰,山顶上的敌人又开始猛烈地射击。山下掩护的部队用火力压制敌人,贺炳炎率众人呐喊着,一边射击,一边冲锋,他身边不断有人中弹倒地。
突然,一串子弹击中他的右臂,血珠猛地溅起……他一哆嗦,右臂缓缓垂下……机关枪砰地落地……鲜血顺着他破烂的袖管,顺着他低垂的五指,像泉水一样喷洒到地上……
他痛苦地缓缓倒地……
营长惊呼:&ldo;师长!&rdo;随即扑过来,死死抓住贺炳炎的断臂,&ldo;师长,你伤得很重。&rdo;贺炳炎用左手抹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,说:&ldo;你快去指挥冲锋,不要管我,我要冲上去!&rdo;营长抱住贺炳炎:&ldo;不行!卫生员!卫生员!快背师长下去!&rdo;
卫生员跑过来,要给贺炳炎包扎,贺炳炎火了,用左手从腰间拔出手枪,指着营长和卫生员,痛苦而吃力地说:&ldo;不要管我,你们冲,再啰嗦,老子就毙了你们……&rdo;
话未说完,疼痛使他昏了过去。
站在临时指挥部里,远处的枪声隐约可闻。李达冲进来报告,已经搞清了,是陶广纵队的六十二师,他们提前抢占了东山,控制了制高点。贺龙说,听枪声就是正规军,狗崽子动作不慢啊。任弼时说,陈诚、何键可能提前做出了判断。
贺龙点点头,关向应焦急地说,夺不下东山,就去不了贵州。贺龙断然道,既然敌人已有准备,我们只能放弃从这里入黔,而是继续北进。任弼时遗憾地说,只能这样了。贺龙说,赶快命令贺炳炎撤下来,主力部队即刻北进!
李达匆匆走了。贺龙等人正要上马,罗扬又匆匆赶来报告,贺师长负重伤。贺龙、任弼时一愣,关向应问,伤到哪儿了?
罗扬痛惜地伸出左手,用力指一指右臂。
他们是在行进途中见到贺炳炎的。冬日的山间小路上,大部队冒着风雪行军,卫生部长贺彪逆着队伍行进的方向朝贺龙等人跑来,没等贺彪喊报告,贺龙就急慌慌问道:&ldo;贺彪,我问你,贺炳炎伤得怎么样?&rdo;
贺彪摇摇头:&ldo;是汤姆枪子弹打的,中了三弹,右臂这块大骨头断了,只剩几根筋和肉皮连着……&rdo;
任弼时忧心地问:&ldo;不会有生命危险?&rdo;
贺彪说:&ldo;那倒不会。但右臂怕是悬了。&rdo;
关向应说:&ldo;贺炳炎在前面吗?&rdo;
贺彪道:&ldo;就在前面。&rdo;
贺龙说:&ldo;我们快过去看看。&rdo;
他们骑上马,打马朝前面跑去,在一个山口,追上了卫生部门的队伍。贺炳炎躺在担架上,他处在昏迷中,点点鲜血,透过担架,洒在雪地上……
贺龙等人赶上来,担架停下了,几个人围上来,蹲下,久久地凝望着昏迷中的贺炳炎。贺龙掀开被子一角,看到右臂绷带上已被鲜血染红,他于是轻轻地盖上被子。突然,贺炳炎像是有什么预感,一下子睁开眼,看到贺龙等人,他想坐起来。任弼时示意他不要动。
雄关漫道第二部分(3)
贺炳炎居然眉头都没皱,说:&ldo;老总、政委、关副政委,我没能拿下东山,打开西进的通道,我没完成任务,失职了……&rdo;
贺龙说:&ldo;贺炳炎,不怪你,敌人重兵早有防备。&rdo;
任弼时说:&ldo;炳炎同志,你伤得很重,要安心养伤。&rdo;
贺炳炎用力咬住下唇:&ldo;政委,我没事的,不要担心我。&rdo;
关向应说:&ldo;你流了很多血,就不要再说话了。&rdo;
贺炳炎挣扎着又笑一下:&ldo;嗨,我的血,多着呢,流不尽的。狗日的敌人,子弹软塌塌的,打到我身上,没劲!&rdo;
几个人站起来,贺龙用手势命令担架员起身。担架抬起来了,任弼时叮嘱担架员:&ldo;小同志,路上轻一点,平稳一点。&rdo;
担架员说:&ldo;首长请放心。&rdo;
贺龙从身上脱下大衣,追着担架走几步,盖到贺炳炎身上。贺炳炎眼圈一红:&ldo;老总……&rdo;
贺龙等人久久地注视着远去的担架。
自从红军突破李觉所辖的两道封锁线后,在长沙的何键心里一直忐忑不安,他尽管嘴上说不怕陈诚告状,其实心里还是惧怕老蒋真的处罚李觉。李觉既是他的女婿,更是湘军的一名青年才俊,多年来他用心栽培,指望他将来接自己的班,如果这个时候跌一跤,那是大大的不利。
这天早晨,何键拄着拐杖在后花园踱步,他的参谋长急急跑过来禀报,派到南京去老蒋身边活动的人打回电话,说是姑爷那事,国防部马上要有结论了。
何键急问:&ldo;怎么处置?&rdo;
参谋长说:&ldo;李觉将军防守不力,记两次处分。&rdo;
何键轻松地笑了。这等于是说,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啦!但他马上板起脸,作严肃状:&ldo;给他个处分也好,让他记住,剿匪无小事,只要匪患不除,我们将永无宁日,唯有再接再厉,恪尽职守,为党国多多建功,方能不辜负我一片苦心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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