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在这时,王长命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中,慢慢走了过来。&ldo;你见过狼侠了?&rdo;张爷问。
&ldo;是!&rdo;王长命的声音很沉重,&ldo;狼侠说让我们好好享受最后的两个时辰,并为我们送来一坛酒和几斤鹿肉。&rdo;说完从肩上放下酒和油纸包。
张爷微微一笑,伸手打开油纸包,一股浓浓的肉香弥漫开来,&ldo;啧!啧!啧!好香!许久没有吃到这样好的东西了。来,我们便吃便谈。&rdo;他示意三人一起吃。崔起龙见状急忙道:&ldo;慢!张爷,你不是江湖中人,不知江湖中各种各样的杀人方法,比如下毒就是其中之一。&rdo;
&ldo;不会的!&rdo;张爷连头也没抬,抓起一块鹿肉放到鼻下嗅了嗅,然后张开嘴啃了一大口,边吃边连声称赞烤的鹿肉焦而不老、香而不腻,是平生吃的最佳美味。李啸远见崔起龙犹豫的样子,不禁笑了起来,调侃道:&ldo;怎么了?原来崔大公子怕死了?&rdo;那种笑意令崔起龙浑身不自在。张爷示意李啸远不让他说下去,才又道:&ldo;狼侠是江湖中人,但他是一个英雄,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,想杀我根本用不着用这种手段。再说,他做事有他自己独特的方式。不过,他想杀的人在动手前,恐怕送酒送肉还是第一次!哈哈哈!&rdo;
王长命点点头,说道:&ldo;不错!狼侠说大唐军队里他只对两个人敬重,一是兵马元帅郭子仪,二是张将军您!&rdo;
&ldo;张将军?&rdo;崔起龙大吃一惊,望着这个冷峻的张爷,吃吃地道:&ldo;原来,您。。。。。。您是一名将军?&rdo;张爷笑了起来,问道:&ldo;是不是因为我穿了一身普通的军服的缘故,或看起来不象?&rdo;说完这句话,脸色突然阴沉起来,长长叹了口气,又道:&ldo;为了保卫大唐的国土,为了替惨死在这里的村人复仇,我从参加第一战开始,直到真正有了五百子弟兵,有了肃宗圣上的册封。当我率人杀到对方的土地上时,对于妇孺老幼却怎么也下不了手,他们惊惶的眼神,和稚子的眼泪,都让我想起这里的数千冤魂。已经有了一个若大的废墟,难道我也需要留下无数的废墟?况且这些人都不是军士,也没有与我们对抗,只是些平民百姓。于是,我捉了一名老者和一名少年,问他们:你们的军队杀到大唐的国土上,所到之处奸淫掠掳,无恶不做,我是不是也象他们一样对待你们?两人无语,脸色都很难看。我又问他们,如果下令让军卒烧杀掠夺,只留下他们二人的命,他们会怎样?&rdo;说到这里,举起酒囊慢慢喝了一口酒。
&ldo;他们怎么说?&rdo;崔起龙忙问。
张爷望着漫天星斗,长出一口气,才道:&ldo;一老一少给了我两个答案。少年不加思索地说,他会报仇,替他的亲人和村人报仇,要么找狼侠学武,或者投军入伍参战。我听完笑了,那少年和当年的我一模一样。但那老者却说,能不能用他的命换全村人的命?我很奇怪问他为何有这种想法,老者说,他是村中辈份最高的,本来想带着全村人远走他乡以避战祸,一些壮年都被抓去参战了,只剩下老弱病残和这些少年,他不想替什么人开疆裂土,也不想看着村人一个个、一批批、一代代战死沙场。无法抵挡官吏的压迫,只好远去异乡去寻乐土。东西都收拾好了,还没来得及走。想杀想剐息听尊便。&rdo;他又喝口酒,看着崔起龙的眼神,缓缓地说道:&ldo;从那一刻起,我才真正地思考这些问题。他们也不想打仗,他的官吏也到处抓丁催税逼粮,他们也是衣不遮体,与我大唐的情况何等相似?崔公子,你一定读过许多的书,你说我们投身军营,为了抵抗外侮而战,那么,他们又是为何而战?&rdo;
崔起龙听完目瞪口呆,道:&ldo;张爷,起龙糊涂了,您怎么为敌人说话?&rdo;
&ldo;你错了!&rdo;王长命连连摇摇头,拍拍他的肩头,道:&ldo;崔公子,张爷没有替任何人说话,他只是就战争这件事提出心中的困惑罢了。如果,将战争也比做两刃剑,那么它所伤害的不是一个人或两个人,而是千千万万的普通的人,大唐的子民也好,胡人的牧民也好,都是这场战争的直接受害者。他们推动不了这场战争,也制止不了这场战争,只能在这场战争中敬延残喘,听天由命!&rdo;
他的这番话,把几个人都听愣了。李啸远看着这老者,惊奇地道:&ldo;老兄,想不到你看事情如此敏锐,啸远不得不说越来越佩服你了。&rdo;&ldo;啸远说笑了!&rdo;王长命摇着花白的头,道:&ldo;四十不惑,五十知天命,长命已年近七十,还有什么事能让我困惑的?如果不是张爷这番话,我也想不到关于战争的这些!&rdo;
张爷仰天长叹,&ldo;这正是我们要离开沙场的原因所在!不论将来怎样,能不能找到没有战争的地方,都是我们归隐田园的理由。日出而做,日没而息才是我们所盼望的。。。。。。今晚。。。。。。今晚过后,我们就不再是军人,不在穿这身大唐的军衣,不再为唐人、胡人的事而烦心。&rdo;
崔起龙从这番话中,可以听得出他真的心灰意冷,听得出迟顿的地方在担心什么。狼侠就在今夜杀他,他这番愿望恐怕不能实现了。这位准备退隐的大唐将军,绝对活不过今夜。想了想说道:&ldo;您的想法也有些不妥,现在是胡人入侵大唐,在大唐的国土上烧杀抢掠,只有将他们赶出大唐的国土,这桃林塞的悲剧才不会重演,为了千千万万无辜的人们,您也不应该有这种想法。身为唐朝子民,就应该为国而战,为大唐而战。江湖中有句俗话叫做:以杀止杀,而这场战争也只有以战止战!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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