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晏西现在人呢?&rdo;她似这才想起来问,问得平静,平静得令麦修泽颇为意外,他怀疑佟羌羌是否依旧不肯承认晏西过世的消息,正这么想着,便听佟羌羌重新问了一遍:&ldo;嗯?他在哪?你们不会还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抢救床上吧?&rdo;
麦修泽由此否认了自己的怀疑,对佟羌羌肯接受现实暗暗舒一口气。可她异乎寻常的镇定,也是怪怪的。他不由狐疑地端详了她两眼。
&ldo;还是太平间?&rdo;佟羌羌兀自猜测着,蹙了蹙眉,&ldo;不行的,太平间那么冷。晏西会冻到的。都怪我,睡太久了。&rdo;
佟羌羌立即掀被下床,麦修泽拦了她一下:&ldo;你别着急。晏西的舅舅来了。他们已经在办晏西的后事了。现在估计送火化了。&rdo;
&ldo;火化了?&rdo;佟羌羌愣了愣,&ldo;怎么可以?我连他最后一面都还没见?&rdo;
麦修泽无言以对。
佟羌羌昏睡期间。有权力对晏西的身后事作出决定的只有晏西的舅舅。也是考虑到佟羌羌的感受,担心若等她醒来,亲眼面对晏西的尸体,视觉冲击太大,会更加接受不了。干脆抓紧时间把所有的事情料理清楚,或许痛苦能少点。
&ldo;我要去见他。&rdo;佟羌羌抖着身体,坚持从床上下来。
麦修泽略一犹豫,终还是没有拦她,陪她下楼。
这是近一段时间,麦修泽第三次来太平间了。第一次是钟远山,第二次是钟文昊,第三次却万万没想到会是……晏西。
麦修泽始终走在佟羌羌斜后方半步距离的位置,只在进出电梯和进出门的时候,走快一步帮佟羌羌都带好路。他也一路小心翼翼地观察佟羌羌的表情。
然而没有表情。
直到远远地看到墙上那个&ldo;奠&rdo;字,捋了捋自己的头发,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,唇边泛起笑容,望向麦修泽,问:&ldo;怎样?我看起来会不会不太精神?&rdo;
她身上穿着的其实还是昨天的衣服,有点皱,头发倒还好,刚刚从病房出来前,她用梳子梳过了。只是她的脸色有点白,嘴唇也干干的,即便挂着笑容,气色也没有太好。
除去母亲过世的那一年,麦修泽作为大男人已经好久没有想哭了,今天却被佟羌羌惹得?子发酸。略一敛,他故意摸着下巴大量她,尔后笑了笑:&ldo;很漂亮。&rdo;
&ldo;好,谢谢你。&rdo;佟羌羌这才似放了心一般,继续自己的步子。
未及他们走进去,里面有三个人率先走出来。
全都国字脸板寸头,皆着黑色的衣服。为首的那个正是之前见过的晏西的小舅舅。
小舅舅自然也认得佟羌羌。
碰面的瞬间,两人都停了下来。
佟羌羌盯着小舅舅手里捧着的紫檀木骨灰盒,一整串的泪珠子立马滑出眼眶:&ldo;为什么不等我……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……为什么……&rdo;
小舅舅和麦修泽无声地对视一眼,没有说话。
佟羌羌抬起手臂,颤抖着手指,缓缓地摸了上去:&ldo;你们要带他去哪里……&rdo;
&ldo;回家。&rdo;答完,大概是意识到过于简略,也过于冷硬,小舅舅缓了缓语气,道:&ldo;得按家里的习俗办。已经给他摆了灵堂,请了师傅,超度之后,要进祠堂。&rdo;
&ldo;祠堂……&rdo;佟羌羌喃喃着,记忆涌现。她的手指轻轻顿了顿,幽幽地问,&ldo;你们要把他放在那张连蜡烛和贡品都没有的小桌子上吗?&rdo;
小舅舅明白她所想,摇摇头:&ldo;不是。不会。已经没有那张小桌子了。&rdo;
&ldo;噢……那就好……那就好……&rdo;佟羌羌松一口气,轻轻摸着骨灰盒,抬眸看着小舅舅:&ldo;能不能,让我抱着他……&rdo;
小舅舅双手直接递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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