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说话了。
薛莲循着话音看过去,楼门角落里隐着一个年轻人,他慢慢走出来,指尖夹根烟,高高瘦瘦的,皮肤很白,白短袖配黑色休闲长裤,与那几个小混混相比,他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,斯文沉闷。
&ldo;良哥。&rdo;
&ldo;走吧。&rdo;罗良打了个哈欠,这是昨晚喝酒的后遗症。
&ldo;妹妹,你可知道不来的后果哟。&rdo;
&ldo;阿姨,不还钱保不齐哪天你那博士儿子就少只胳膊咯。&rdo;
薛莲牵着余春兰的手,感觉到被自己握着的枯瘦手掌轻轻一抖。
一群人又呼呼啦啦地散去。
一时之间楼门口沉寂下来,正午的太阳炙烤着,树叶跟着野猫一起蔫头耷脑,也没人在这个点儿出来挨晒。
&ldo;小莲……&rdo;
&ldo;有事晚上再说,现在先回家,舅舅该等急了。&rdo;她看着不远处树下卖麦芽糖的老人,有些发愣。
余春兰拢拢有些散乱的头发,艰难地开口,&ldo;这事儿能不能暂时不要跟你舅舅说,他会打死刘卓的。&rdo;
&ldo;不说?你以为能瞒多久?刘卓都敢擅自退学,借了这么大一笔高利贷,还有什么他不敢干?&rdo;
薛莲心里又难过又愤怒,情绪终于被余春兰这句还想维护刘卓的话所引爆。
&ldo;小莲……&rdo;
她伸出手示意对方不要说话,胸口不断起伏,&ldo;不好意思舅妈,是我没控制好情绪,你先上楼吧,我去买块儿麦芽糖。&rdo;
说完也不看余春兰什么表情,转身就往外跑。
从阴影下到烈阳下,汗水和泪水和在一起。
她蹲在那只竹质的背篼旁边,轻轻地吸了吸鼻子,&ldo;爷爷,您这麦芽糖怎么买的呀?&rdo;
老人手中拿着草帽扇风,闻言将帽子放下,一言不发地拿起小锤子敲了块麦芽糖下来,用牛皮纸包好,&ldo;心情不好?来,爷爷请你吃点儿甜的。&rdo;
薛莲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接过,就那么蹲在地上舔麦芽糖。
一老一少都不说话。
老的继续拿草帽扇风,小的边哭边吃糖。
末了,薛莲掏出三十块钱放在旁边,&ldo;太热了,我请爷爷吃冰棍儿。&rdo;
也没等人搭话,就又跑回去了。
老房子没电梯,等她爬上五楼,身上又是大汗一场。
&ldo;你这孩子,这么大了还爱吃糖,这不一会儿就要吃饭了么?&rdo;
她刚一进门,刘开勇就一边包饺子一边数落她。
&ldo;很久没吃了么,好不容易碰见一回。&rdo;
刘开勇乐呵呵的,&ldo;你从小就爱吃甜的,舅一会儿包个花生芝麻馅儿的饺子,看看你运气好不好,能不能吃着。&rdo;
&ldo;嗯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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